晉書·帝紀(jì)·第十章

  安皇帝名德宗,字德宗,是孝武帝的長子。太元十二年八月辛巳,被立為皇太子。二十一年九月庚申,孝武帝去世。辛酉,太子即皇帝位,大赦天下。癸亥,任命司徒、會稽王道子為太傅,代理朝政。冬十月甲申,將孝武皇帝葬在隆平陵。天降大雪。

  隆安元年春正月己亥初一,皇帝加冕,改年號,給文武官員增加一等官級。太傅、會稽王道子稽首還政。任命尚書左仆射王殉為尚書令,領(lǐng)軍將軍王國寶為尚書左仆射。二月,呂光的部將禿發(fā)烏孤自稱為大都督、大單于,國號為南涼。在金昌攻打呂光的部將竇茍,大敗他的軍隊。三月甲寅,尊奉皇太后李氏為太皇太后。戊午,立王氏為皇后。呂光的兒子呂纂被乞伏干歸打敗。呂光的部下建康太守段業(yè)自號為涼州牧。慕容實在薊打敗魏軍。夏四月甲戌,兗州刺史王恭、豫州刺史庾楷起兵,名義是討伐尚書左仆射王國寶、建威將軍王緒。甲申,殺掉國寶和王緒來取悅于王恭,王恭才罷兵。戊子,大赦天下。五月,前司徒長史王廠在吳郡謀反,王恭征討平定了他。慕容實的部將慕容詳在中山即位為偽皇帝,慕容寶逃奔黃龍。秋八月,呂光受到他的仆射楊軌、散騎常侍郭摩攻打,呂光的兒子呂纂打跑了他們。九月,慕容實的部將慕容麟在中山斬殺了慕容詳,隨后即位為偽皇帝。冬季十月,慕容麟被魏軍打敗。

  二年春三月,龍舟兩次失火。夏五月,蘭汗殺慕容實后自稱為大將軍、昌黎王。秋七月,慕容寶的兒子慕容盛斬蘭汗,僭稱為長樂王,攝天子位。兗州刺史王恭、豫州刺史庾楷、荊州刺史殷仲堪、廣州刺史桓玄、南蠻校尉楊佺期等人起兵反叛。八月,江州刺史王愉逃奔到臨。丙子,寧朔將軍鄧啟方在管城和慕容德的部將慕容法交戰(zhàn),王師被打敗。丙戌,慕容盛在黃龍僭位稱皇帝?;感诎资髷⊥鯉煛>旁滦撩?,加太傅、會稽王道子黃鐵。派遣征虜將軍會稽王的世子元顯、前將軍王殉、右將軍謝琰討伐桓玄等人。己亥,在牛渚打敗庾楷。丙午,會稽王道子屯兵中堂,元顯守石頭。己酉,前將軍王殉防守北郊,右將軍謝琰守備宣陽門。輔國將軍劉牢之駐在新亭,派兒子敬宣打敗王恭,王恭逃奔曲阿長塘湖,湖尉拘捕他送到京城,斬了他。于是派遣太常殷茂曉諭仲堪和桓玄,桓玄等到尋陽。冬十月,新野報告說有義獸出現(xiàn)。丙子,大赦天下。壬午,仲堪等人在尋陽結(jié)盟,推舉桓玄為盟主。十一月,任命瑯邪王德文為衛(wèi)將軍、開府儀同三司,任命領(lǐng)軍將軍王雅為尚書左仆射。十二月己丑,魏王拓跋珪登皇帝位,年號為天興。京兆人韋華率襄陽的流民反叛,向姚興投降。己酉,前新安太守杜炯在京1:3反叛,會稽王世子元顯討伐斬了他。禿發(fā)烏孤自稱為武威王。

  三年春正月辛酉,封宗室中的司馬蘊(yùn)為淮陵王。二月甲辰,河間王國鎮(zhèn)去世。林邑的范胡達(dá)攻陷日南、九真,接著侵?jǐn)_交吐,太守杜瑗討伐打敗了他。段業(yè)自稱涼王。仇池公楊盛派遣使者來表示愿為藩屬,獻(xiàn)上土產(chǎn)物品.。三月己卯,追尊生母陳夫人為德皇太后。夏四月乙未,加授尚書令王殉為衛(wèi)將軍,任命會稽王世子元顯為揚(yáng)州刺史。六月戊子,任命瑯邪王德文為司徒?;训鹿ハ萸嘀?,害死龍驤將軍辟間渾,于是在廣固僭號登皇帝位。秋八月,禿發(fā)烏孤死,他的弟弟利鹿孤繼承偽位。冬十月,姚興攻陷洛陽,俘虜河南太守辛恭靖。十一月甲寅,妖賊孫恩攻陷會稽,內(nèi)史王凝之死難,吳國內(nèi)史桓謙、臨海太守新蔡王司馬崇、義興太守魏隱都棄官逃走,呈璺太守謝邈、丞臺太守司馬逸都被害。派遣衛(wèi)將軍謝琰、輔國將軍劉牢之迎擊,打跑了他。十二月,擔(dān)室襲擊,型業(yè)刺史壁壘哩、南蠻校尉楊佺期一起被害。呂光立他的太子呂紹為天王,自稱太上皇。當(dāng)天,呂光死,呂纂殺呂紹然后自立。造一年,荊州發(fā)大水,平地水深三丈。

  四年春正月乙亥,大赦天下。二月己丑,有彗星出現(xiàn)在奎宿和婁宿之間,進(jìn)到紫微星座。三月,彗星出現(xiàn)在太微。夏四月,地震。孫恩侵?jǐn)_這旦。五月丙寅,散騎常侍、衛(wèi)將軍、束亭侯王曲卒。己卯,盒稽內(nèi)史邀墮被莖墨打敗,戰(zhàn)死。孫恩轉(zhuǎn)而侵?jǐn)_臨海。六月庚辰初一。有日食。旱。輔國司馬劉裕在南山打敗孫恩。孫恩部將盧循攻占廣陵,死者三千多人。任命瑯邪王的師傅坦迢為尚書左仆射。秋七月壬子,太皇太后奎壓去世。丁卯,大赦天下。當(dāng)月,姚興討伐乞叢越匿,使他投降。八月丁亥,尚書右仆射王雅去世。壬寅,將文太后安葬在脩平陵。九月癸丑,地震。冬十一月,寧朔將軍高雅之在余姚和莖墨交戰(zhàn),王師被打敗。任命揚(yáng)州刺史元顯為后將軍、開府儀同三司、都督揚(yáng)豫徐兗青幽冀并抱絲司壅鑾益奎盧十六州諸軍事,任命前將軍劉牢之為鎮(zhèn)北將軍,封豆題的兒子童建為塞捏王。十二月戊寅,有彗星出現(xiàn)在天市星一帶。遣一年,回右各郡把涼武昭王李玄盛奉為臺痙二州牧、涼公,年號庚子。

  五年春丙子,孫恩再次侵犯浹。呂超殺呂纂,讓他的兄長呂隆即偽天子位。三月甲寅,很多星星向西墜落,經(jīng)過太微星垣。夏五月,孫恩侵?jǐn)_滬瀆,吳國內(nèi)史袁山松戰(zhàn)死。沮渠蒙遜殺死段業(yè),自稱為大都督、北涼州牧。六月甲戌,孫恩到丹徒。乙亥,內(nèi)外全部戒嚴(yán),百官住進(jìn)臺省官署。冠軍將軍高素、右衛(wèi)將軍張崇之守衛(wèi)石頭,輔國將軍劉襲用木柵阻斷淮口,丹楊尹司馬恢之駐守南岸,冠軍將軍桓謙、輔國將軍司馬允之、游擊將軍毛邃守備白石,左衛(wèi)將軍王嘏、領(lǐng)軍將軍孑安國駐屯中皇堂。征召豫州刺史、譙王尚之來保衛(wèi)京師。寧朔將軍高雅之在廣陵的郁洲攻打?qū)O恩,被俘虜。秋七月,段璣殺慕容盛,慕容盛的叔父慕容熙殺光了段氏家族的人,隨后自稱皇帝。九月,呂隆投降姚興。冬十月,姚興統(tǒng)率軍隊侵犯魏,大敗而回。逭一年,有饑荒,禁止造酒。

  五興元年春正月庚午初一,大赦,改年號。任命后將軍元顯為驃騎大將軍、征討大都督,任命鎮(zhèn)北將軍劉牢之為元顯前鋒,前將軍、譙王尚之為后部,去討伐桓玄。二月丙午,皇帝身著戎裝在西池給元顯餞行。丁巳,派遣兼侍中、齊王柔之用鶸虞幡通告荊、江二州。丁卯,桓玄在姑孰打敗王師,譙王尚之、齊王柔之一起死難。任命右將軍吳隱之為都督交廣二州諸軍事、廣州刺史。三月己巳,劉牢之背叛而向桓玄投降。辛未,王師在新亭大敗,驃騎大將軍、會稽王世子元顯,束海王彥璋,冠軍將軍毛泰,游擊將軍毛邃一起遇害。壬申,桓玄自任侍中、丞相、錄尚書事,任命桓謙為尚書仆射,將太傅、會稽王道子遷居到安城。桓玄不久又自稱為太尉、揚(yáng)州牧,總理政事,以瑯邪王德文為太宰。墮擅太守圭量攻打逐墨,殺了他。當(dāng)月,禿毖鹿孤死,弟弟僻檀繼承偽位。秋七月乙亥,新蔡王司馬崇被他的奴仆害死。八月庚子,尚書的私宅發(fā)生火災(zāi)。冬十月,冀州刺史劉軌背叛逃奔基查擅。十二月庚申,會稽王道王被但玄殺害。特赦廣陵、彭城犯大逆罪以下的罪人。

  二年春二月辛丑,建威將軍劉裕在束陽打敗徐道覆。乙卯,桓玄自稱為大將軍。丁巳,冀州刺史孫無終被桓玄殺害。夏四月癸巳初一,有日食。秋八月,桓玄又自稱為相國、楚王。九月。南陽太守庾仄起兵,被桓玄打敗。冬十一月壬午,桓玄將皇帝遷到永安宮。癸未,把太廟裹的祖先牌位移到瑯邪國。十二月壬辰,桓玄篡奪皇帝位,讓晝壹作平固王。辛亥,皇帝被囚禁在尋陽。

  三年春二月,安帝在尋陽。庚寅夜,江水涌入互題,沖走財物淹死人。乙卯,建武將軍劉裕統(tǒng)率沛國人劉毅、束海人何無忌等起兵。丙辰,在塞旦斬?fù)?dān)寶委任的鱉蛆刺史但愷,在盧墮斬?fù)?dān)寶委任的壹業(yè)刺史但叢。丁巳,義軍渡過墾逗。三月戊午,劉裕在江乘斬桓玄的部將吳甫之,在醚斬皇直蘇。己未,擔(dān)玄的部眾潰亂逃跑。庚申,劉裕設(shè)留臺,置百官。壬戌,桓玄的司徒王箠推舉塑噬暫為鎮(zhèn)軍將軍、涂業(yè)刺史、都督蕩涂蠻邀壹冀幽差八州諸軍事、假節(jié)。型整任命王贛兼任握蛆刺史、綠尚書事。辛酉,塑隘殺尚書左仆射王愉、王愉的兒子荊州刺史王綏、司州刺史退謹(jǐn)。辛未,垣室挾持窒童西走。丙戌,秘密下韶說因為被桓玄幽禁逼迫,國事無法處理。命令武陵王司馬遵依照舊有的典章規(guī)定,秉承皇帝旨意總領(lǐng)百官處理政事,加授侍中,其余官職如舊。并且大赦除了謀反大逆罪以下的犯人,僅有魚室同族人不能寬恕。夏四月己丑,大將軍、武陵王司馬遵行使皇帝權(quán)力,總理朝政。庚寅,寶童到達(dá)遼廬。庚戌,輔國將軍何無忌、振武將軍劉道擔(dān)在魚旦和垣寶部將厘整、何適之交戰(zhàn),大敗他們的軍隊?;感冻职驳凼摺N逶鹿镉?,冠軍將軍劉毅與桓玄在崢嶸洲交戰(zhàn),又打敗敵軍。己卯,帝再一次到江陵。辛巳,荊州別駕王康產(chǎn)、賣登太守王剩之侍奉帝住在直璺。壬午,督護(hù)馮遷在貊盤洲斬了桓玄?;实蹚慕攴祷鼐┏?。甲申,下詔說:“奸賊兇人篡位謀逆,自古就有。朕不能遏制防止他們,以至于流亡在外。依靠鎮(zhèn)軍將軍劉裕發(fā)揮英才大略,有絕代的忠誠和勇武,以及冠軍將軍劉毅等忠臣名將,共同制定良策。義兵的聲威傳開后,士人庶民來效忠,江山才得以安定,四海黎民一起歡慶。特此大赦,凡是因威逼而事奉屈服于叛逆者的,一概不問罪。”戊寅,將祖先牌位歸位太廟。閏月己丑,盤舊部揚(yáng)武將軍擔(dān)遞攻陷堰,劉塹、包軀;退守到曼堡,窒童再次被劫持到賊營裹。六月,墊刺史王壁討伐偽鑾業(yè)刺史墮畫,斬了他。秋季七月戊申,永安皇后何氏去世。八月癸酉,將疊童童皇后合葬在丞堊墮。九月,前給事中旦壁、秘書丞王艷謀反,被處死。冬十月,盧鐘侵?jǐn)_盧叢,刺史呈廬之被盧鐘打敗,俘虜了墮興相醫(yī)腆主而離去。摹查擅死,兄長的兒子慕容超繼承偽位。

  盞塑元年春正月,玄童在紅塵。一太守疊塞之興義兵,襲擊攻破塞屋。己丑,型塹進(jìn)駐墨堊。擔(dān)握帶著塞童駐屯在絲達(dá)。辛卯,塞主在韭選打敗但鐘的部將溫揩,進(jìn)兵駐在挺直,被擔(dān)鏟打敗。振武將軍型道捏攻打擔(dān)遂,打跑了他。塞童回來,與墮巫王回到道捏的船上。戊戌,下詔說:“朕因為缺乏仁德,過早繼承洪大的基業(yè)。不能夠使遠(yuǎn)近四方安定和平,制服好人叛逆。逆臣蛙乘機(jī)肆行作亂,竟然欺瞞上天和百姓,篡奪皇帝的位置。朕遭流亡,淪落到荒遠(yuǎn)的地方,宣皇的基業(yè),衰頹敗落。幸有鎮(zhèn)軍將軍劉裕忠誠勇武英明果斷,忠誠冠絕古今。運(yùn)籌謀劃定計時,堅貞賢良的人協(xié)同他一起費(fèi)心;含憤揮淚率眾誓師時,忠義的戰(zhàn)士被他的忠心感動。所以揮戈一擊,奸猾奔走逃散,將帥威風(fēng)勢不可擋,大惡之人授首伏罪??墒怯嗄趸刚袢匀徊瘢^續(xù)逞兇于型豎。慶幸的是上天保佑社稷,義軍接連報捷,兇暴的惡黨沮喪潰敗,朕得以返回。逭實在是祖宗神靈的庇護(hù),勤王者的功勛。朕豈能獨(dú)自一人享受那份福氣,想和億兆百姓,共慶遣國運(yùn)的新生。特此大赦,改年號,衹有桓玄桓振的族人和同黨不在赦免之列。賜百官官秩二級,賜鰥寡孤獨(dú)每人五斛谷,大會飲宴五天。”二月丁巳,留臺備好車馬,去江陵迎回皇帝。弘農(nóng)太守戴寧之、建威主簿徐惠子等人圍謀反叛,被處死。平西參軍譙縱害死平西將軍、益州刺史毛璩,領(lǐng)蜀地反叛。三月,桓振再次襲擊江陵,荊州刺史司馬休之逃奔到襄陽。建威將軍劉懷肅討伐桓振,斬了他。帝自江陵到達(dá)京城。乙未,百官到宮門請罪。下韶說:“這不是各位的過錯,還是回去各司其職吧?!蔽煨?,為章皇后舉哀三日,在西堂臨吊。劉裕和何無忌等人上表請求準(zhǔn)許讓位,沒有準(zhǔn)許。庚子,任命瑯邪王德文為大司馬,武陵王司馬遵為太保,加授鎮(zhèn)軍將軍劉裕為侍中、車騎將軍、都督中外諸軍事。甲辰,下詔說:“自從不久前國難發(fā)生之后,人口物產(chǎn)大量減少,可是日常的供給,還沒有改變舊有的規(guī)定,豈是古人告誡的對百姓像對待傷口一樣愛護(hù),像禹湯那樣將過失歸于自己的行為!可以斟酌減免和儉省?!毕乃脑?,劉裕回去鎮(zhèn)守京口。戊辰,在東堂餞行。五月癸未,禁止制造絹扇和賭博游戲。游擊將軍、章武王司馬秀,益州刺史司馬軌之謀反,被處死?;感墓蕦⒒噶?、苻宏、刁預(yù)侵犯湘州,守將打跑了他們。秋八月甲子,封臨王的兒子脩之為會稽王。冬十一月,乞伏干歸攻打仇池,仇池公楊盛大破他們。這一年,涼武昭王玄盛派遣使者上表愿稱藩國。

  二年春正月,益州刺史司馬榮期在白帝攻打譙縱的部將譙子明,打敗了他。夏五月,封高密王的兒子法蓮為高陽王。秋七月,梁州刺史楊孜敬犯了罪,被處死。冬十月,根據(jù)匡復(fù)的功勞,封車騎將軍劉裕為豫章郡公,撫軍將軍劉毅為南堊郵公,右將軍何無忌為安成郡公,其余人的封賞各有等次。乙亥,任命左將軍孔安國為尚書左仆射。十二月,盜賊殺死零陵太守阮野。

  三年春二月己酉,車騎將軍劉裕來朝見。殺東陽太守殷仲文、南巒校尉殷叔文、晉陵太守殷道叔、永嘉太守駱球。己丑,大赦,解除造酒的禁令。夏五月,大水災(zāi)。六月,姚興部將赫連勃勃在朔方自稱天王,國號夏。秋七月戊戌初一,有日食。汝南王遵之犯了罪,被處死。八月,派遣冠軍將軍劉敬宜持節(jié)監(jiān)督征討蜀的各種軍務(wù)事宜。冬十一月,赫連勃勃大敗禿發(fā)僻檀,僻檀逃奔到南山。遣一年,高云、馮跋殺死慕容熙,高云僭登皇帝位。

  四年春正月甲辰,任命瑯邪王德文兼任司徒,車騎將軍劉裕為揚(yáng)州刺史、錄尚書事。庚申,侍中、太保、武陵王司馬遵去世。夏四月,散騎常侍、尚書左仆射孑安國去世。甲午,加授吏部尚書孟昶為尚書左仆射。冬十一月辛卯,大風(fēng)拔樹。癸丑,有雷。梁州刺史楊思平犯了罪,處死后陳尸街頭。當(dāng)月,禿發(fā)雇檀僭登涼王位。十二月,陳留王曹靈誕去世。

  五年春正月辛卯,大赦天下。庚戌,任命撫軍將軍劉毅為衛(wèi)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加授輔國將軍何無忌為鎮(zhèn)南將軍。戊戌,尋陽發(fā)生地震。二月,慕容超部將慕容興宗侵犯宿豫,陽平太守劉千載、南陽太守趙元都被賊人俘虜。三月己亥,下大雪,平地雪深好幾尺。車騎將軍劉裕率領(lǐng)軍隊討伐慕容超。夏六月丙寅,太廟遭雷擊。劉整在臨朐大破慕容超。秋七月,姚興部將乞伏莖鱷在苑川僭稱西秦王。九月戊辰,離班殺高云,高云部將馮跋攻打離班,殺了他。馮跋僭登王位,仍舊號為燕。冬十月,魏的清河王拓跋紹殺其主拓跋珪。

  六年春丁亥,劉裕進(jìn)攻慕容超,戰(zhàn)勝了他,蠻地完全平定。當(dāng)月,盧業(yè)刺史盧循反叛,侵犯絲業(yè)。三月,禿發(fā)侵擅在塞基和沮渠蒙遜交戰(zhàn),儔檀戰(zhàn)敗。壬申,鎮(zhèn)南將軍、江州刺史何無忌在豫章和盧循交戰(zhàn),王師戰(zhàn)敗,無忌戰(zhàn)死。夏四月,青州刺史諸葛長民、兗州刺史劉藩、并州刺史劉道憐來保衛(wèi)京師。五月丙子,刮大風(fēng),拔倒樹木。戊子,衛(wèi)將軍劉毅在桑落洲和盧循交戰(zhàn),王師戰(zhàn)敗。尚書左仆射孟昶害怕,自殺。己未,大赦。乙丑,盧循到達(dá)淮口,京城內(nèi)外戒嚴(yán)。大司馬、瑯邪王德文都督宮城諸軍事,駐在中皇堂;太尉劉裕駐在石頭,梁王珍之屯兵在南掖門,冠軍將軍劉敬宣屯兵在北郊,輔國將軍孟懷玉屯兵在南岸,建武將軍王仲德屯兵在越城,廣武將軍劉懷默屯兵在建陽門;淮口筑起祖浦、藥園、廷尉三座營壘來抵擋敵人。丙寅,太廟屋頂?shù)难b飾建筑遭雷擊。秋七月庚申,盧循逃遁。甲子,讓輔國將軍王仲德、廣太守劉鐘、河間內(nèi)史蒯恩等率領(lǐng)部眾追擊。當(dāng)月,盧循侵犯荊州,刺史劉道規(guī)、雍州刺史魯宗之等打敗了他。又在華容打敗徐道覆,賊人再次逃往尋陽。八月,姚興部將桓謙侵犯江陵,劉道規(guī)打敗了他。冬十一月,蜀地的賊人譙縱攻陷巴束,守將溫祚、時延祖戰(zhàn)死。十二月壬辰,劉裕在豫章打敗盧循。

  七年春二月壬午,右將軍劉藩在始興斬了徐道覆,將首級傳送到京師。夏四月,盧循逃奔交州,刺史杜慧度殺了他。秋七月丁卯,任命荊州刺史劉道規(guī)為征西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冬十月,沮渠蒙遜討伐涼,涼武昭王玄盛和他交戰(zhàn),打敗了他。

  八年春二月丙子,任命吳興太守孔靖為尚書右仆射。三月甲寅,山陰的地面沉陷四尺,有響聲像雷鳴。夏五月,乞伏公府殺乞伏干歸,干歸的兒子熾磐殺公府,自登偽皇帝位。六月,任命平北將軍魯宗之為鎮(zhèn)北將軍。秋七月甲午,武陵王季度去世。庚子,征西大將軍劉道規(guī)去世。八月,皇后王氏去世。辛亥,高密王純之去世。九月癸酉,將僖皇后葬在休乎陵。己卯,太尉劉裕害死右將軍兗州刺史劉藩、尚書左仆射謝混。庚辰,劉裕假傳詔書說:“劉毅包藏禍心,在南夏陰謀叛逆,劉藩、謝混協(xié)助叛亂,一心想犯法作亂。仰仗安邦定國的臣子們能夠明察,平息危機(jī)而挫折鋒銳,兇頑的叛黨被鏟除,社稷太平無事。愛惜生靈的德行,使承受恩德的人感激歸服,赦免有罪的人而廣施仁德,有助于天子恩澤的推行。況且事件由大惡人興起,禍害出自幾個元兇。特此大赦天下,惟有劉毅不在赦免的范圍內(nèi)。文武官員普遍提升一級。凡是孝順忠義,隱居埋名的人,一定要向上奏報。”己丑,劉裕統(tǒng)領(lǐng)軍隊討伐劉毅。劉裕的參軍王鎮(zhèn)惡攻陷江陵城,劉毅自殺。冬十一月,沮渠蒙遜僭號為河西王。十二月,任命西陵太守朱齡石為建威將軍、益州刺史,統(tǒng)率軍隊討伐蜀。從荊州分出十個郡設(shè)置湘州。這一年,廬陵、南康四次發(fā)生地震。

  九年春三月丙寅,劉裕害死前將軍諸葛長民和他的弟弟輔國大將軍黎民、堂弟寧朔將軍秀之。戊寅,加授劉裕為鎮(zhèn)西將軍、豫州刺史。林邑人范胡達(dá)侵犯九真,交州刺史杜慧度殺了他。夏四月壬戌,取消皇后在臨沂、湖熟的脂澤田四十頃,用來賜給貧窮的人,放寬湖池管理的禁令。封鎮(zhèn)北將軍魯宗之為南陽郡公。秋七月,朱齡石攻克成都,殺了譙縱,益州平定。九月,封劉裕的次子義真為桂陽公。冬十二月,安平王球之去世。這一年,高句麗、倭國和西南夷銅頭大師都來進(jìn)獻(xiàn)地方特產(chǎn)。

  十年春三月戊寅,地震。夏六月,乞伏熾磐率領(lǐng)軍隊討伐禿發(fā)僻檀,消滅了他。秋七月,淮北大風(fēng),毀壞了茅屋房舍。九月丁巳初一,有日食。林邑國派遣使者來進(jìn)獻(xiàn)地方特產(chǎn)。這一年,筑束府的城墻。

  十一年春正月,荊州刺史司馬休之、雍州刺史魯宗之一起舉兵背叛塑齷,劉整統(tǒng)率軍隊討伐他們。庚午,大赦。丁丑,任命吏部尚書謝裕為尚書左仆射。三月辛巳,淮陵王司馬蘊(yùn)去世。壬午,劉裕在江津和休之交戰(zhàn),休之戰(zhàn)敗,逃奔襄陽。夏四月乙卯,青、冀二州刺史劉敬宣被他的參軍司馬道賜殺害。五月甲申,兩次出現(xiàn)彗星。甲午,休之、宗之出逃到姚泓那裹。根據(jù)平定蜀地的功勞,封劉裕的兒子義隆為彭城公,朱齡石為豐城公。己酉,霍山山崩,出土六只銅鐘。秋七月丙戌,京師遭大水,淹壞了太廟。辛亥晦,有日食。八月丁未,尚書左仆射謝裕去世,任命尚書右仆射劉穆之為尚書左仆射。九月己亥.大赦.

  十二年春正月,姚泓派他的部將魯軌侵犯襄陽,雍州刺史趙倫之打跑了他。二月丁未,姚興死,兒子姚泓承嗣偽位。這個月,加授劉裕為中外大都督。夏六月,赫連勃勃攻打姚泓的秦州,攻陷了它。己酉,新任尚書令、都鄉(xiāng)亭侯劉柳去世。秋八月,劉裕和瑯邪王德文統(tǒng)率部眾討伐姚泓。丙午,大赦。冬十月丙寅,姚泓部將姚光率洛陽城投降。己丑,派遣兼司空、高密王恢之修繕拜謁五陵。

  十三年春正月甲戌初一,有日食。二月,涼武昭王李玄盛去世,世子士業(yè)繼承他的地位為痙州牧、涼公。三月,龍驤將軍王鎮(zhèn)惡在潼關(guān)大破姚泓的部將姚紹。夏季,劉裕在河曲打敗魏的將領(lǐng)鵝青,斬了鵝青的裨將阿薄干。當(dāng)月,涼公奎±塞在鮮支澗大敗沮渠蒙遜。五月,塑隧攻克潼關(guān)。丁亥,會稽王脩之去世。六月癸亥,林邑國進(jìn)獻(xiàn)馴象、白鸚鵡。秋季七月,劉裕攻克長安,俘虜姚泓,沒收了他的彝器,送回到京師。南海賊人徐道期攻陷廣州,始興相劉謙之討伐平息了他。冬十一月辛未,左仆射、前將軍劉穆之去世.

  十四年春正月辛巳,大赦。青州刺史沈田子在晝晝害死龍驤將軍工墮墨。夏六月,劉整任相國,進(jìn)封為宋公。冬十月,任命涼公士業(yè)為鎮(zhèn)西將軍,封為酒泉公。十一月,赫連勃勃在青泥以北大敗王師。雍州刺史朱齡石焚燒長安的宮殿,逃奔到潼關(guān)。不久又大潰敗,齡石因此而死。十二月戊寅,安帝在束堂去世,時年三十七。葬在休平陵。

  安帝不聰慧,從小到大,都不會說話,冬夏寒暑,也不知怎么區(qū)分。凡是行動起居,都不能自理。所以桓玄篡位時,沒有被殺。當(dāng)初有讖語說“昌明之后有兩位皇帝”,劉裕想要讓司馬氏禪讓帝位而由自己稱帝,所以秘密派遣王韶之縊死安帝而立恭帝,為的是應(yīng)驗讖語中的“兩位皇帝”。

  恭帝名德文,字德文,是安帝的同母弟弟。起初封瑯邪王,歷任中軍將軍、散騎常侍、衛(wèi)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加授侍中,兼任司徒、錄尚書六條事。元興初,升任車騎大將軍。桓玄執(zhí)政后,升任太宰,加授袞衣冠冕的禮服,用綠捩綬帶?;感畚缓?,任帝為石陽縣公,和安帝一起住在尋陽。到桓玄失敗時,隨敗軍到江陵?;感篮?,桓振突然來到,躍馬揮戈,直到臺階前,瞪著眼睛對安帝說:“臣一家有什么對不起國家的地方,竟然屠殺誅滅成這個樣子?”帝于是走下坐床對桓振說:“逭難道是我們兄弟的意思嗎!”于是桓振下馬行禮。平息桓振后,再次為瑯邪王。又兼任徐州刺史,不久任大司馬,兼任司徒,加特殊禮遇。義熙五年,設(shè)置左右長史、司馬、從事中郎共四名屬官,加授羽葆和鼓吹。十二年,詔書說:“大司馬昭顯的德行使皇室宗親更加盛美,太尉的道德功勛光大,全都使人倫常道美善有序,使陰陽上下諧調(diào)融合,有才俊的人引領(lǐng)景仰,想輔佐他料理國政??墒撬剿睾蒙兄t虛自抑,四門不開,符合大雅謙虛之道,其實違背急于求賢助世之務(wù)。從前用蒲草裹輪載送征聘來的賢人,非凡的人才就不斷出現(xiàn);束平開府,人才濟(jì)濟(jì),朕心中想望??梢噪妨疃勒张f例召賢,必將選拔出賢德的人才,效法前輩。”于是開始選拔自己下屬的官員。當(dāng)時太尉劉裕都督中外諸軍,有詔說:“大司馬地位尊隆責(zé)任重大,親賢沒有二心。雖然他的官府受朝廷節(jié)制,他本人可以不必遵守常規(guī)來表達(dá)敬意。”劉裕北征的時候,帝向安帝上疏,請求領(lǐng)本部人馬,登程出征前,拜謁先祖陵墓。朝廷聽從了他的意見,于是和劉裕一起出發(fā)。當(dāng)有關(guān)部門提出參與戎事不得拜辭陵廟時,帝再次上疏說:“臣隨軍離京,將經(jīng)過很長時間,不能夠在祖先陵墓前表達(dá)自己的情思,心中有無盡的悵惘。希望開恩,特許這一要求,使臣的誠意得以表達(dá)出來,上路便沒有遺憾了?!迸鷾?zhǔn)了他。等到姚泓被消滅,才回到了京都。

  十四年十二月戊寅,安帝去世。劉裕詐稱遣詔說:“衹有我們大晉,順應(yīng)輝煌的天命,業(yè)績統(tǒng)領(lǐng)九州,光輝庇護(hù)四海。朕因為德行不足,正逢多難之時,幸虧依靠輔政大臣,拯救了國家的顛覆。仍然憑恃著保衛(wèi)佑護(hù),戰(zhàn)勝消除了禍亂,于是朝廷穩(wěn)固,一統(tǒng)天下。正要憑仗輔政大臣,更新發(fā)展洪大的事業(yè),卻身染重病,看來難以痊愈。仰賴祖宗神靈的囑咐,要將重任交付親近賢明的人。大司馬、瑯邪王,是先皇骨肉,德行昭著光大,由你來當(dāng)儲君,是眾望所歸。希望你君臨晉國,繼承遣業(yè),謹(jǐn)慎治理國家,融和天下百姓。實行我最后的告誡,不要敗壞了我們高祖的偉大使命?!鼻惨惶?,登皇帝位,大赦。

  元熙元年春正月壬辰初一,改年號。由于安帝還沒有被安葬,不朝會。立褚氏為皇后。甲午,征召劉裕還朝。戊戌,有彗星出現(xiàn)在太微星垣的西邊。庚申,將安皇帝葬在休平陵。帝接受朝拜,懸置樂器但不奏樂。任命驃騎將軍劉道憐為司空。秋八月,劉裕遷移到壽陽鎮(zhèn)守。任命劉懷慎為前將軍、北徐州刺史,鎮(zhèn)守彭城。九月,劉裕自動解除揚(yáng)州刺史的職務(wù)。冬十月乙酉,劉裕任命他的兒子桂陽公義真為揚(yáng)州刺史。十一月丁亥初一,有日食。十二月辛卯,劉裕被加授特殊禮遇。己卯,太史上奏,黑龍四次出現(xiàn)在東方。

  二年夏六月壬戌,劉裕到達(dá)京師。傅亮秉承劉裕秘密授意,勸恭帝禪位,起草了韶書,請恭帝書寫它。恭帝欣然對身邊的人說:“晉氏早就失去了天下,現(xiàn)在又有什么遺憾。”于是用紅紙書寫好詔書。甲子,退位到瑯邪王的府第。劉裕讓恭帝當(dāng)零陵王,居住在秣陵,用晉朝的紀(jì)年,車輛旗幟服飾顏色一概和他從前的一樣,但實際已是有名無實。從此以后,恭帝憂慮著災(zāi)禍的降臨。褚后經(jīng)常在他的身邊,飲食用的東西物品,都經(jīng)褚后的手,所以宋人沒有能夠找到空子下手。宋永初二年九月丁丑,劉裕派皇后的哥哥叔度去請皇后;過了一會見,兵丁越墻進(jìn)去,在內(nèi)房殺了恭帝。時年三十六歲。謐號恭皇帝,葬在沖平陵。

  帝幼年時性情比較殘忍急躁,后來在封國時,曾經(jīng)讓善于射箭的入射馬作為游戲。不久有人說:“馬是國姓,卻自己去殺馬,太不吉利了?!惫У垡残盐?,非常悔恨做了遣件事。從那以后深信佛教,將成千上萬的錢幣鑄在一起,造出一丈六尺高的銅像,親自到瓦官寺迎接,步行隨從了十多里。安帝是白癡,恭帝常常侍奉在他身邊,關(guān)照冷暖起居飲食,因為恭謹(jǐn)而出名,當(dāng)時的人們都稱道這事。當(dāng)初,元帝在丁丑年稱晉王,立宗廟時,讓郭璞占筮,說“享二百年”。從丁丑到禪代的這一年,是庚申年,正是一百零四年。但是丁丑開始有西晉,庚申就成了宋的年代,中間余下的衹有一百零二年罷了。郭璞大概因為一百零二年的期限短了,所以倒過來委婉地說成是二百年。

  史臣曰:安帝即位的時期,正是緊張戰(zhàn)亂的時期,道子、元顯專權(quán),君主昏庸而臣子亂法,這樣怎能不亡國。即使手中掌握兵馬,心中存念故國朝廷的人,也因回首四顧不見賢良的人,一下子就四散了。于是桓玄乘這個機(jī)會,勢頭超過了狂風(fēng)卷地,六軍都被消滅,皇帝流亡。所以宋直擔(dān)并不是司馬氏的臣子,瑟墨哪裹是置塑的敵寇。至于當(dāng)朝而遇上顛覆,那就敷恭皇帝最不幸了。室邁之地的民眾,怎會去煙熏丹穴,會稽山下的人們,難道會感嘆作別人的臣民。離別了皇宮而返回舊家,寫紅紙詔書而不遺憾。天地間五運(yùn)的更替變革,三正紀(jì)年的命數(shù)走到盡頭,好比深秋時節(jié)萬物凋零,是自然之理??吹綍x已飄搖零落,也有人會哭泣流淚。

  贊曰:安帝繼承了放縱無度的國運(yùn),大盜趁勢猖狂起來。恭帝暫時受命,事情由別人決定。就如保留周赧王,卻是楚懷王取代。虛假的尊位和稱號,不同的方法卻同歸于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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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書 帝紀(jì)第十章譯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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