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書·列傳·第二章

　　后妃下　元敬虞皇后　豫章君　明穆庾皇后　成恭杜皇后　

　　章太妃　康獻(xiàn)褚皇后　穆章何皇后　哀靖王皇后　

　　廢帝孝庾皇后　簡文宣鄭太后　簡文順王皇

　　后　孝武文李太后　孝武定王皇后　安德陳太后　安僖王皇后　恭思褚皇后

　　元敬虞皇后，諱孟母，濟(jì)陽外黃人也。父豫，見《外戚傳》。帝為瑯邪王，納后為妃，無子。永嘉六年薨，時(shí)年三十五。

　　帝為晉王，追尊為王后。有司奏王后應(yīng)別立廟。令曰：“今宗廟未成，不宜更興作，便修飾陵上屋以為廟。”太興三年，冊曰：“皇帝咨前瑯邪王妃虞氏：朕祗順昊天成命，用陟帝位，悼妃夙徂，徽音潛翳，御于家邦，靡所儀刑，陰教有虧，用傷于懷。追號制謚，先王之典。今遣使持節(jié)兼太尉萬勝奉冊贈(zèng)皇后璽綬，祀以太牢?；甓徐`，嘉茲寵榮?！蹦说y于太廟，葬建平陵。太寧初，明帝追懷母養(yǎng)之恩，贈(zèng)豫妻王氏為云阝陽縣君，從母散騎常侍新野王罕妻為平陽鄉(xiāng)君。

　　豫章君荀氏，元帝宮人也。初有寵，生明帝及瑯邪王裒，由是為虞后所忌。自以位卑，每懷怨望，為帝所譴，漸見疏薄。及明帝即位，封建安君，別立第宅。太寧元年，帝迎還臺內(nèi)，供奉隆厚。及成帝立，尊重同于太后。咸康元年薨。詔曰：“朕少遭憫兇，慈訓(xùn)無稟，撫育之勤，建安君之仁也。一旦薨殂，實(shí)思報(bào)復(fù)，永惟平昔，感痛哀摧。其贈(zèng)豫章郡君，別立廟于京都。”

　　明穆庾皇后，諱文君，潁川鄢陵人也。父琛，見《外戚傳》。后性仁慈，美姿儀。元帝聞之，聘為太子妃，以德行見重。明帝即位，立為皇后。冊曰：“妃庾氏昔承明命，作嬪東宮，虔恭中饋，思媚軌則。履信思順，以成肅雍之道；正位閨房，以著協(xié)德之美。朕夙罹不造，煢煢在疚。群公卿士，稽之往代，僉以崇嫡明統(tǒng)，載在典謨，宜建長秋，以奉宗廟。是以追述先志，不替舊命，使使持節(jié)兼太尉授皇后璽綬。夫坤德尚柔，婦道承姑，崇粢盛之禮，敦螽斯之義，是以利在永貞，克隆堂基，母儀天下，潛暢陰教。鑒于六列，考之篇籍，禍福無門，盛衰由人，雖休勿休。其敬之哉，可不慎歟！”

　　及成帝即位，尊后曰皇太后。群臣奏：天子幼沖，宜依漢和熹皇后故事。辭讓數(shù)四，不得已而臨朝攝萬機(jī)。后兄中書令亮管詔命，公卿奏事稱皇太后陛下。咸和元年，有司奏請追贈(zèng)后父及夫人毌丘氏，后陳讓不許，三請不從。及蘇峻作逆，京都傾覆，后見逼辱，遂以憂崩，時(shí)年三十二。后即位凡六年。其后帝孝思罔極，贈(zèng)琛驃騎大將軍、儀同三司，毌丘氏安陵縣君。從母荀氏永寧縣君，何氏建安縣君。亮表陳先志，讓而不受。

　　成恭杜皇后，諱陵陽，京兆人，鎮(zhèn)南將軍預(yù)之曾孫也。父乂，見《外戚傳》。成帝以后奕世名德，咸康二年備禮拜為皇后，即日入宮。帝御太極前殿，群臣畢賀，晝漏盡，懸籥，百官乃罷。，后少有姿色，然長猶無齒，有來求婚者輒中止。及帝納采之日，一夜齒盡生。改宣城陵陽縣為廣陽縣。七年三月，后崩，年二十一。外官五日一臨，內(nèi)官旦一入，葬訖止。后在位六年，無子。

　　先是，三吳女子相與簪白花，望之如素柰，傳言天公織女死，為之著服，至是而后崩。帝下詔曰：“吉兇典儀，誠宜備設(shè)。然豐約之度，亦當(dāng)隨時(shí)，況重壤之下，而崇飾無用邪！今山陵之事，一從節(jié)儉，陵中唯潔掃而已，不得施涂車芻靈?！庇兴咀嘣靸撮T柏歷及調(diào)挽郎，皆不許，又禁遠(yuǎn)近遣使，明年元會(huì)，有司奏廢樂。詔廢管弦，奏金石如故。

　　孝武帝立，寧康二年，以后母裴氏為廣德縣君。裴氏名穆，長水校尉綽孫，太傅主簿遐女，太尉王夷甫外孫。中表之美，高于當(dāng)世。遐隨東海王越遇害，無子，唯穆渡江，遂享榮慶，立第南掖門外，世所謂杜姥宅云。

　　章太妃周氏以選入成帝宮，有寵，生哀帝及海西公。始拜為貴人。哀帝即位，詔有司議貴人位號，太尉桓溫議宜稱夫人，尚書仆射江[A170]議應(yīng)曰太夫人，詔崇為皇太妃，儀服與太后同。又詔“朝臣不為太妃敬，合禮典不?！碧＝溩h“位號不極，不應(yīng)盡敬”。興寧元年薨。帝欲服重，江[A170]啟應(yīng)緦麻三月。詔欲降為期年，[A170]又啟“厭屈私情，所以上嚴(yán)祖考”，帝從之。

　　康獻(xiàn)褚皇后，諱蒜子，河南陽翟人也。父裒，見《外戚傳》。后聰明有器識，少以名家入為瑯邪王妃。及康帝即位，立為皇后，封母謝氏為尋陽鄉(xiāng)君。及穆帝即位，尊后曰皇太后。時(shí)帝幼沖，未親國政。領(lǐng)司徒蔡謨等上奏曰：“嗣皇誕哲岐嶷，繼承天統(tǒng)，率土宅心，兆庶蒙賴。陛下體茲坤道，訓(xùn)隆文母。昔涂山光夏，簡狄熙殷，實(shí)由宣哲，以隆休祚。伏惟陛下德侔二媯，淑美《關(guān)雎》，臨朝攝政，以寧天下。今社稷危急，兆庶懸命，臣等章惶，一日萬機(jī)，事運(yùn)之期，天祿所鐘，非復(fù)沖虛高讓之日。漢和熹、順烈，并亦臨朝，近明穆故事，以為先制。臣等不勝悲怖，謹(jǐn)伏地上請。乞陛下上順祖宗，下念臣吏，推公弘道，以協(xié)天人，則萬邦承慶，群黎更生?！碧笤t曰：“帝幼沖，當(dāng)賴群公卿土將順匡救，以酬先帝禮賢之意，且是舊德世濟(jì)之美，則莫重之命不墜，祖宗之基有奉，是其所以欲正位于內(nèi)而已。所奏懇到，形于翰墨，執(zhí)省未究，以悲以懼。先后允恭謙抑，思順坤道，所以不距群情，固為國計(jì)。豈敢執(zhí)守沖暗，以違先旨。輒敬從所奏。”于是臨朝稱制。

　　有司奏，謝夫人既封，荀、卞二夫人亦應(yīng)追贈(zèng)，皆后之前母也。太后不許。太常殷融議依鄭玄義，衛(wèi)將軍裒在宮庭則盡臣敬，太后歸寧之日自如家人之禮。太后詔曰：“典禮誠所未詳，如所奏，是情所不能安也，更詳之?！闭魑鲗④娨?、南中郎尚議謂“父尊盡于一家，君敬重于天下，鄭玄義合情禮之中”。太后從之。自后朝臣皆敬裒焉。

　　帝既冠，太后詔曰：“昔遭不造，帝在幼沖，皇緒之微，眇若贅旒。百辟卿士率遵前朝，勸喻攝政。以社稷之重，先代成義，僶俛敬從，弗遑固守。仰憑七廟之靈，俯仗群后之力，帝加元服，禮成德備，當(dāng)陽親覽，臨御萬國。今歸事反政，一依舊典。”于是居崇德宮，手詔群公曰：“昔以皇帝幼沖，從群后之議，既以暗弱，又頻丁極艱，銜恤歷祀，沈憂在疚。司徒親尊德重，訓(xùn)救其弊，王室之不壞，實(shí)公是恁。帝既備茲冠禮，而四海未一，五胡叛逆，豺狼當(dāng)路，費(fèi)役日興，百姓困苦。愿諸君子思量遠(yuǎn)算，戮力一心，輔翼幼主，匡救不逮。未亡人永歸別宮，以終余齒。仰惟家國，故以一言托懷。”

　　及哀帝、海西公之世，太后復(fù)臨朝稱制?；笢刂畯U海西公也，太后方在佛屋燒香，內(nèi)侍啟云：“外有急奏”，太后乃出。尚倚戶前視奏數(shù)行，乃曰“我本自疑此”，至半便止，索筆答奏云：“未亡人罹此百憂，感念存沒，心焉如割?！睖厥汲试t草，慮太后意異，悚動(dòng)流汗，見于顏色。及詔出，溫大喜。

　　簡文帝即位，尊后為崇德太后。及帝崩，孝武帝幼沖，桓溫又薨。群臣啟曰：“王室多故，禍艱仍臻，國憂始周，復(fù)喪元輔，天下惘然，若無攸濟(jì)。主上雖圣資奇茂，固天誕縱。而春秋尚富，如在諒闇，蒸蒸之思，未遑庶事。伏惟陛下德應(yīng)坤厚，宣慈圣善，遭家多艱，臨朝親覽。光大之美，化洽在昔，謳歌流詠，播溢無外。雖有莘熙殷，妊姒隆周，未足以喻，是以五謀克從，人鬼同心，仰望來蘇，懸心日月。夫隨時(shí)之義，《周易》所尚，寧固社稷，大人之任。伏愿陛下?lián)峋C萬機(jī)，厘和政道，以慰祖宗，以安兆庶。不勝憂國喁喁至誠?！碧笤t曰：“王室不幸，仍有艱屯。覽省啟事，感增悲嘆。內(nèi)外諸君并以主上春秋沖富，加蒸蒸之慕，未能親覽，號令宜有所由。茍可安社稷，利天下，亦豈有所執(zhí)，輒敬從所啟。但暗昧之闕，望盡弼諧之道?！庇谑翘髲?fù)臨朝。帝既冠，乃詔曰：“皇帝婚冠禮備，遐邇宅心，宜當(dāng)陽親覽，緝熙惟始。今歸政事，率由舊典?！庇谑菑?fù)稱崇德太后。

　　太元九年，崩于顯陽殿，年六十一，在位凡四十年。太后于帝為從嫂，朝議疑其服。太學(xué)博士徐藻議曰：“資父事君而敬同。又《禮》云‘其夫?qū)俑傅勒?，妻皆母道也’，則夫?qū)倬?，妻亦后道矣。服后以齊，母之義也。魯譏逆祀，以明尊卑。今上躬奉康、穆、哀皇及靖后之祀，致敬同于所天，豈可敬之以君道，而服廢于本親。謂應(yīng)齊衰期?！睆闹?

　　穆章何皇后，諱法倪，廬江灊人也。父準(zhǔn)，見《外戚傳》。以名家膺選。升平元年八月，下璽書曰：“皇帝咨前太尉參軍何琦：混元資始，肇經(jīng)人倫，爰及夫婦，以奉天地宗廟社稷。謀于公卿，咸以宜率由舊典。今使使持節(jié)太常彪之、宗正綜，以禮納采?！辩鹪唬骸扒疤緟④?、都鄉(xiāng)侯糞土臣何琦稽首頓首再拜。皇帝嘉命，訪婚陋族，備數(shù)采擇。臣從祖弟故散騎侍郎準(zhǔn)之遺女，未閑教訓(xùn)，衣履若如人。欽承舊章，肅奉典制?！庇质辜嫣！⑽淞晖鯐劊嫣?、中領(lǐng)軍洽，持節(jié)奉冊立為皇后。

　　后無子。哀帝即位，稱穆皇后，居永安宮?；感畚唬坪笕胨就礁?。路經(jīng)太廟，后停輿慟哭，哀感路人。玄聞而怒曰：“天下禪代常理，何預(yù)何氏女子事耶！”乃降后為零陵縣君，與安帝俱西，至巴陵。及劉裕建義，殷仲文奉后還京都，下令曰：“戎車屢警，黎元阻饑。而饍御豐靡，豈與百姓同其儉約。減損供給，勿令游過。”后時(shí)以遠(yuǎn)還，欲奉拜陵廟。有司以寇難未平，奏停。元興三年崩，年六十六，在位凡四十八年。

　　哀靖王皇后，諱穆之，太原晉陽人也。司徒左長史濛之女也。后初為瑯邪王妃。哀帝即位，立為皇后，追贈(zèng)母爰氏為安國鄉(xiāng)君。后在位三年，無子。興寧二年崩。

　　廢帝孝庾皇后，諱道憐，潁川焉陵人也。父冰，自有傳。初為東海王妃。及帝即位，立為皇后。太和六年崩，葬于敬平陵。帝廢為海西公，追貶后曰海西公夫人。太元十一年，海西公薨于吳，又以后合葬于吳陵。

　　簡文宣鄭太后，諱阿春，河南滎陽人也。世為冠族。祖合，臨濟(jì)令。父愷，字祖元，安豐太守。后少孤，無兄弟，唯姊妹四人，后最長。先適渤海田氏，生一男而寡，依于舅濮陽吳氏。元帝為丞相，敬后先崩，將納吳氏女為夫人。后及吳氏女并游后園，或見之，言于帝曰：“鄭氏女雖嫠，賢于吳氏遠(yuǎn)矣?！苯ㄎ湓?，納為瑯邪王夫人。甚有寵。后雖貴幸，而恆有憂色。帝問其故，對曰：“妾有妹，中者已適長沙王褒，余二妹未有所適，恐姊為人妾，無復(fù)求者?！钡垡驈娜葜^劉隗曰：“鄭氏二妹，卿可為求佳對，使不失舊?！壁笈e其從子傭娶第三者，以小者適漢中李氏，皆得舊門。帝召王褒為尚書郎，以悅后意。后生瑯邪悼王、簡文帝、尋陽公主。帝稱尊號，后雖為夫人，詔太子及東海、武陵王皆母事之。帝崩，后稱建平國夫人。

　　咸和元年薨，簡文帝時(shí)為瑯邪王，制服重。有司以王出繼，宜降所生，國臣不能匡正，奏免國相諸葛頤。王上疏曰：“亡母生臨臣國，沒留國第，臣雖出后，亦無所厭，則私情得敘。昔敬后崩，孝王已出繼，亦還服重。此則明比，臣所憲章也?！泵髂禄屎蟛粖Z其志，乃徙瑯邪王為會(huì)稽王，追號后曰會(huì)稽太妃。及簡文帝即位，未及追尊。臨崩，封皇子道子為瑯邪王，領(lǐng)會(huì)稽國，奉太妃祀。

　　太元十九年，孝武帝下詔曰：“會(huì)稽太妃文母之德，徽音有融，誕載圣明，光延于晉。先帝追尊圣善，朝議不一，道以疑屈。朕述遵先志，常惕于心。今仰奉遺旨，依《陽秋》二漢孝懷皇帝故事，上太妃尊號曰簡文太后?！庇谑橇R于太廟路西，陵曰嘉平。時(shí)群臣希旨，多謂鄭太后應(yīng)配食于元帝者。帝以問太子前率徐邈，邈曰：“臣案《陽秋》之義，母以子貴。魯隱尊桓母，別考仲子之宮而不配食于惠廟。又平素之時(shí)，不伉儷于先帝，至于子孫，豈可為祖考立配？其崇尊盡禮，由于臣子，故得稱太后，陵廟備典。若乃祔葬配食，則義所不可?！睆闹?

　　簡文順王皇后，諱簡姬，太原晉陽人也。父遐，見《外戚傳》。后以冠族，初為會(huì)稽王妃，生子道生，為世子。永和四年，母子并失帝意，俱被幽廢，后遂以憂薨。咸安二年，孝武帝即位，追尊曰順皇后，合葬高平陵，追贈(zèng)后父遐特進(jìn)、光祿大夫，加散騎常侍。

　　孝武文李太后，諱陵容，本出微賤。始簡文帝為會(huì)稽王，有三子，俱夭。自道生廢黜，獻(xiàn)王早世，其后諸姬絕孕將十年。帝令卜者扈謙筮之，曰：“后房中有一女，當(dāng)育二貴男，其一終盛晉室。”時(shí)徐貴人生新安公主，以德美見寵。帝常冀之有娠，而彌年無子，會(huì)有道士許邁者，朝臣時(shí)望多稱其得道。帝從容問焉，答曰：“邁是好山水人，本無道術(shù)，斯事豈所能判！但殿下德厚慶深，宜隆奕世之緒，當(dāng)從扈謙之言，以存廣接之道?！钡廴恢?，更加采納。又?jǐn)?shù)年無子，乃令善相者召諸愛妾而示之，皆云非其人，又悉以諸婢媵示焉。時(shí)后為宮人，在織坊中，形長而色黑，宮人皆謂之昆侖。既至，相者驚云：“此其人也。”帝以大計(jì)，召之侍寢。后數(shù)夢兩龍枕膝，日月入懷，意以為吉祥，向儕類說之，帝聞而異焉，遂生孝武帝及會(huì)稽文孝王、鄱陽長公主。

　　及孝武帝初即位，尊為淑妃。太元三年，進(jìn)為貴人，九年，又進(jìn)為夫人。十二年，加為皇太妃，儀服一同太后。十九年，會(huì)稽王道子啟：“母以子貴，慶厚禮崇。伏惟皇太妃純德光大，休祐攸鐘，啟嘉祚于圣明，嗣徽音于上列。雖幽顯同謀，而稱謂未盡，非所以仰述圣心，允答天人。宜崇正名號，詳案舊典?！卑嗽滦了?，帝臨軒，遣兼太保劉耽尊為皇太后，稱崇訓(xùn)宮。安帝即位，尊為太皇太后。

　　隆安四年，崩于含章殿。朝議疑其服制，左仆射何澄、右仆射王雅、尚書車胤、孔安國、祠部郎徐廣等議曰：“太皇太后名位允正，體同皇極，理制備盡，情禮兼申?！蛾柷铩分x，母以子貴，既稱夫人，禮服從正。故成風(fēng)顯夫人之號，文公服三年之喪。子于父母之所生，體尊義重。且禮祖不厭孫，固宜追服無屈，而緣情立制。若嫌明文不存，則疑斯從重，謂應(yīng)同于為祖母后齊衰三年。”從之。皇后及百官皆服齊衰期，永安皇后一舉哀。于是設(shè)廬于西堂，兇儀施于神獸門，葬修平陵，神主祔于宣太后廟。

　　孝武定王皇后，諱法慧，哀靖皇后之侄也。父蘊(yùn)，見《外戚傳》。初，帝將納后，訪于公卿。于時(shí)蘊(yùn)子恭以弱冠見仆射謝安，安深敬重之。既而謂人曰：“昔毛嘉恥于魏朝，楊駿幾傾晉室。若帝納后，有父者，唯廕望如王蘊(yùn)乃可?！奔榷L蘊(yùn)女，容德淑令，乃舉以應(yīng)選。寧康三年，中軍將軍桓沖等奏曰：“臣聞天地之道，蓋相須而化成；帝后之德，必相協(xié)而政隆。然后品物流形，彝倫攸敘，靈根長固，本枝百世。天人同致，莫不由此。是以涂山作儷，而夏族以熙；妊姒配周，而姬祚以昌。今長秋將建，宜時(shí)簡擇。伏聞試守晉陵太守王蘊(yùn)女，天性柔順，四業(yè)允備。且盛德之胄，美善先積。臣等參議，可以配德乾元，恭承宗廟，徽音六宮，母儀天下?！庇谑堑凼技{焉。封蘊(yùn)妻劉氏為樂平鄉(xiāng)君。后性嗜酒驕妒，帝深患之。乃召蘊(yùn)于東堂，具說后過狀，令加訓(xùn)誡。蘊(yùn)免冠謝焉。后于是少自改飾。太元五年崩，年二十一，葬隆平陵。

　　安德陳太后，諱歸女，松滋潯陽人也。父廣，以倡進(jìn)，仕至平昌太守。后以美色能歌彈，入宮為淑媛，生安、恭二帝。太元十五年薨，贈(zèng)夫人。追崇曰皇太后，神主祔于宣太后廟，陵曰熙平。

　　安僖王皇后，諱神愛，瑯邪臨沂人也。父獻(xiàn)之，見別傳。母新安愍公主。后以太元二十一年納為太子妃。及安帝即位，立為皇后。無子。義熙八年崩于徽音殿，時(shí)年二十九，葬休平陵。

　　恭思褚皇后，諱靈媛，河南陽翟人，義興太守爽之女也。后初為瑯邪王妃。元熙元年，立為皇后，生海鹽、富陽公主。及帝禪位于宋，降為零陵王妃。宋元嘉十三年崩，時(shí)年五十三，祔葬沖平陵。

　　史臣曰：方祇體安，儷乾儀而合德；圓舒循晷，配羲曜以齊明。故知陽爍陰凝，萬物假其陶鑄；火炎水潤，六氣由其調(diào)理。取譬賢淑，作伉文思，靈根式固，實(shí)資于此。宣穆閱禮，偶德潛鱗，翊天造之艱虞，嗣涂山之逸響，寶運(yùn)歸其后胤，蓋有母儀之助焉。武元楊氏預(yù)聞朝政，明不逮遠(yuǎn)，愛弱私情，深杜衛(wèi)瓘之言，不曉張泓之詐，運(yùn)其陰沴，韜映乾明，晉道中微，基于是矣?；莼史A質(zhì)，天縱其嚚，識暗鳴蛙，智昏文蛤。南風(fēng)肆狡，扇禍稽天。初踐椒宮，逞梟心于長樂；方觀梓樹，頒鴆羽于離明。褒后滅周，方之蓋小；妹妃傾夏，曾何足喻。中原陷于鳴鏑，其兆彰于此焉。昔者高宗諒闇，總百官于元老；成王沖眇，托萬機(jī)于上公。太后御宸，諒知非古。而明穆、康獻(xiàn)，仍世臨朝，時(shí)屬委裘，躬行負(fù)扆。各免華陽之釁，竟躡和熹之蹤，保陵遲以克終，所幸實(shí)為多矣。

　　贊曰：二妃光舜，三母翼周。末升夷癸，褒進(jìn)亡幽。家邦興滅，職此之由。穆后沈斷，忘情執(zhí)爨。故劍辭恩，池蒲起嘆。崇化繁祉，肇基商亂。二楊繼寵，福極災(zāi)生。南風(fēng)熾虐，國喪身傾。獻(xiàn)容幸亂，居辱疑榮。援筆廢主，持尺威帝。契闊終罹，殷憂以斃。芬實(shí)窈窕，芳菲婉[A148]。呂妾變嬴，黃姬化羋。石文遠(yuǎn)著，金行潛徙。婦德傾城，迷硃奪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