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史·列傳·卷三十四

　　孫紹 張普惠 成淹 范紹 劉桃符 鹿悆 張耀 劉道斌 董紹 馮元興

　　孫紹，字世慶，昌黎人也。少好學(xué)，通涉經(jīng)史。初為校書郎，稍遷給事中，后 為門下錄事。好言得失，與常景共修律令。延昌中，紹表曰：

　　臣聞建國有計(jì)，雖危必安；施化能和，雖寡必盛；政乖人理，雖合必離；作用 失機(jī)，雖成必?cái)?。此乃古今同然，百王之定法也。今二虢京門，了無嚴(yán)防；南北二 中，復(fù)闕固守；長安、鄴城，股肱之寄；穰城、上黨，腹背所馮。四軍、五校之軌， 領(lǐng)、護(hù)分事之式，徵兵儲(chǔ)粟之要，舟車水陸之資，山河要害之權(quán)，緩急去來之用， 持平赴救之方，節(jié)用應(yīng)時(shí)之法，特宜修置，以固堂堂之基。持盈之體，何得而忽？ 且法開清濁，而清濁不平；申滯理望，而卑寒亦免。士庶同悲，兵徒懷怨。中正賣 望于下里，主案舞筆于上臺(tái)，真?zhèn)位煜?，知而不糾，得者不欣，失者倍怨。使門齊 身等而涇、渭奄殊，類應(yīng)同役而苦樂縣異，士人居職，不以為榮；兵士役苦，必不 忘亂。故有競棄本生，飄藏他土?；蛟幟叙B(yǎng)，散沒人間；或亡命山藪，漁獵為命； 或投杖強(qiáng)豪，寄命衣食。又應(yīng)遷之戶，逐樂諸州；應(yīng)留之徒，避寒歸暖。職人子弟， 隨榮浮游，南北東西，卜居莫定。關(guān)禁不修，任意取適，如此之徒，不可勝數(shù)。爪 牙不復(fù)為用，百工爭棄其業(yè)。混一之計(jì)，事實(shí)闕如；考課之方，責(zé)辦無日；流浪之 徒，決須精校。今強(qiáng)敵窺時(shí)，邊黎伺隙，內(nèi)人不平，久戍懷怨。戰(zhàn)國之勢，竊謂危 矣。必造禍源者，北邊鎮(zhèn)戍之人也。若夫一統(tǒng)之年，持平用之者，大道之計(jì)也；亂 離之期，縱橫作之者，行權(quán)之勢也。故道不可久，須文質(zhì)以換情；權(quán)不可恆，隨污 隆以牧物。文質(zhì)應(yīng)世，道形自安；污隆獲衷，權(quán)勢亦濟(jì)。然則王者計(jì)法之趣，化物 之規(guī)，圓方務(wù)得其境，人物不失其地。又先帝時(shí)，律、令并議，律尋施行，令獨(dú)不 出，十余年矣。臣以令之為體，即帝王之身，分處百揆之儀，安置九服之節(jié)，乃是 有為之樞機(jī)，世法之大本也。然修令之人，亦皆博古，依古撰置，大體可觀，比之 前令，精粗有在。但主議之家，大用古制。若令依古，高祖之法，復(fù)須升降，誰敢 措意有是非哉？以是爭故，久廢不理。然律、令相須，不可偏用，今律班令止，于 事甚滯。若令不班，是無典法，臣下執(zhí)事，何依而行？臣等修律，非無勤止，署下 之日，臣乃無名，是謂農(nóng)夫盡力，他食其秋，功名之所，實(shí)懷于悒。

　　正光初，兼中書侍郎。紹性抗直，每上封事，常至懇切，不憚犯忤。但天性疏 脫，言乍高下，時(shí)人輕之，不見采覽。紹兄世元善彈箏，早卒。紹后聞箏聲，便涕 泗鳴咽，舍之而去。后為太府少卿，曾因朝見，靈太后謂曰：“卿年稍老矣?！苯B 曰：“臣年雖老，臣卿乃少?！碧笮χ?。遷右將軍、太中大夫。

　　紹曾與百僚赴朝，東掖未開，守門候旦。紹于眾中引吏部郎中辛雄于眾外，竊 謂曰：“此中諸人，尋當(dāng)死盡，唯吾與卿，猶享富貴?！蔽磶?，有河陰之難。紹善 推祿命，事驗(yàn)甚多，知者異之。

　　永安中，拜太府卿，以前參議《正光壬子歷》，賜爵新昌子。后卒于右光祿大 夫，贈(zèng)尚書左仆射，謚曰宣。子伯元襲爵。

　　張普惠，字洪賑，常山九門人也。身長八尺，容貌魁偉，精于《三禮》，兼善 《春秋》、百家之說。太和十九年，為主書，帶制局監(jiān)，頗為孝文所知。轉(zhuǎn)尚書都 令史。任城王澄重其學(xué)業(yè)，為其聲價(jià)。澄為雍州刺史，啟普惠為府錄事參軍，尋行 馮翊郡事。

　　澄功衰在身，欲七月七日集文武北園馬射。普惠奏記于澄曰：

　　竊聞三殺九親，別疏昵之?dāng)?；五服六術(shù)，等衰麻之心。皆因事飾情，不易之道 者也。然則莫大之痛，深于終身之外；書策之哀，除于喪紀(jì)之內(nèi)。外者不可無節(jié)， 故斷之以三年；內(nèi)者不可遂除，故敦之以日月。況《禮》，大練之日，鼓素琴，蓋 推以即吉也；小功以上，非虞祔練除不沐浴，此拘之以制也。曾子問曰：“相識(shí)有 喪服，可以與于祭乎？”孔子曰：“緦不祭，又何助于人。”祭既不與，疑無宴食 之道。又曰：“廢喪服，可以與于饋奠之事乎？”子曰：“脫衰與奠，非禮也。” 注云：“謂其忘哀疾?！庇拗^除喪之始，不與饋奠，小功之內(nèi)，其可觀射乎？《雜 記》云：“大功以下，既葬適人，人食之。其黨也食之，非其黨不食?！笔唱q擇人， 于馬射為或非宜。伏見明教，立射會(huì)之限，將以二七令辰，集城中文武肄武藝于北 園，行揖讓于中否。時(shí)非大閱之秋，景涉妨農(nóng)之節(jié)，國家縞禫甫除，殿下功衰仍襲， 釋而為樂，以訓(xùn)百姓，便是易先王之典教，忘哀戚之情，恐非所以昭令德、視子孫 者也。案射儀，射者以禮樂為本，忘而從事，不可謂禮；鐘鼓弗設(shè)，不可謂樂。舍 此二事，何用射為！又七日之戲，令制無之，班勞所施，慮違事體，府庫空虛，宜 待新調(diào)。乞至九月，備飾盡行，然后奏《貍首》之章，宣矍相之命，聲軒縣，建云 鉦，神人忻暢于斯時(shí)也。

　　澄意納其言，托辭自罷，乃答曰：“今雖非公制，而此州承前已有斯式。且纂 文習(xí)武，人之常藝。豈可于常藝之間，要須令制乎？《禮》，兄弟內(nèi)除，明哀已殺； 小功，客至主不絕樂。聽樂則可，觀武豈傷？直自事緣須罷，先以令停，方獲此請， 深具來意?！?

　　澄轉(zhuǎn)揚(yáng)州，啟普惠以羽林監(jiān)領(lǐng)鎮(zhèn)南大將軍開府主簿。普惠既為澄知，歷佐二籓， 甚有聲譽(yù)。還朝，仍羽林監(jiān)。

　　澄遭太妃憂，臣僚為立碑頌，題碑欲云“康王元妃之碑”。澄訪于普惠，普惠 答曰：“謹(jǐn)尋朝典，但有王妃，而無元字。魯夫人孟子稱元妃者，欲下與繼室聲子 相對。今烈懿太妃作配先王，更無聲子、仲子之嫌，竊謂不假元字以別名位。且以 氏配姓，愚以為在生之稱，故《春秋》‘夫人姜氏至自齊’；既葬，以謚配姓，故 經(jīng)書‘葬我小君文姜’，又曰‘來歸夫人成風(fēng)之襚’，皆以謚配姓。古者婦人從夫 謚，今烈懿太妃德冠一世，故特蒙褒錫，乃萬代之高事，豈容于定名之重，而不稱 ‘烈懿’乎?！背螐闹?。

　　后為步兵校尉，以本官領(lǐng)河南尹丞。宣武崩，坐與甄楷等飲酒游從，免官。故 事，免官者，三載之后，降一階而敘，若才優(yōu)擢授，不拘此限。熙平中，吏部尚書 李韶奏普惠有文學(xué)。依才優(yōu)之例，敕除寧遠(yuǎn)將軍、司空倉曹參軍。朝議以不降階為 榮。時(shí)任城王澄為司空，表議書記多出普惠。

　　廣陵王恭、北海王顥疑為所生祖母服期與三年，詔群僚會(huì)議。普惠議曰：

　　謹(jǐn)案：二王祖母皆受命先朝，為二國太妃，可謂受命于天子，為始封之母矣。 《喪服》“慈母如母”，在三年章，傳曰：“貴父命也?！编嵶⒃疲骸按蠓蛑?， 父在為母大功，則士之妾子為母期。父卒，則皆得伸。”此大夫命其妾子，以為母 所慈，猶曰貴父命，為之三年；況天子命其子為列國王，命其所生母為國太妃，反 自同公子為母練冠之與大功乎。《傳》曰：“始封之君，不臣諸父昆弟?！眲t當(dāng)服 其親服。若魯、衛(wèi)列國，相為服期，判無疑矣。何以明之？《喪服》：“君為姑姊 妹女子子嫁于國君者。”《傳》曰：“何以大功？尊同也。尊同，則得服其親服。 諸侯之子稱公子，公子不得禰先君。”然則兄弟一體，位列諸侯，自以尊同，得相 為服，不可還準(zhǔn)公子，遠(yuǎn)厭天王。故降有四品，君、大夫以尊降，公子、大夫之子 以厭降，名例不同，何可亂也?！抖Y》，大夫之妾子，以父命慈己，申其三年。太 妃既受命先帝，光昭一國，二王胙土茅社，顯錫大邦，舍尊同之高據(jù)，附不禰之公 子，雖許、蔡失位，亦不是過?！斗枴吩唬骸坝袕妮p而重，公子之妻，為其皇姑?！?公子雖厭，妻尚獲申，況廣陵、北海，論封君則封君之子，語妃則命妃之孫，承妃 纂重，遠(yuǎn)別先皇，更以先后之正統(tǒng)，厭其所生之祖嫡，方之皇姑，不以遙乎？今既 許其申服，而復(fù)限之以期，比之慈母，不亦爽歟？《經(jīng)》曰：“為君之祖父母、父 母、妻、長子”，《傳》曰：“何以期？父母長子君服斬。妻則小君。父卒，然后 為祖后者，服斬?！苯褡婺双I(xiàn)文皇帝，諸侯不得祖之。母為太妃，蓋二王三年之證。 議者近背正經(jīng)，以附非類，差之毫毛，所失或遠(yuǎn)。且天子尊則配天，莫非臣妾，何 為命之為國母，而不聽子服其親乎？《記》曰：“從服者，所從亡則已。”又曰： “不為君母之黨服，則為其母之黨服。今所從既亡，不以親服服其所生，則屬從之 服，于何所施？若以諸王入為公卿，便同大夫者，則當(dāng)今之議皆不須以國為言也。 今之諸王，自同列國，雖不之國，別置臣僚，玉食一方，得不以諸侯言之？

　　敢據(jù)《周禮》，輒同三年。

　　當(dāng)時(shí)議者，亦有同異。國子博士李郁于議罷之后，書難普惠，普惠據(jù)《禮》還 答，鄭重三反，郁議遂屈。轉(zhuǎn)諫議大夫，澄謂普惠曰：“不喜君得諫議，唯喜諫議 得君?！?

　　時(shí)靈太后父司徒胡國珍薨，贈(zèng)相國、太上秦公。普惠以前世后父無太上之號(hào)， 詣闕上疏，陳其不可。左右畏懼，莫敢為通。會(huì)聞胡家穿壙下墳有盤石，乃密表曰： “竊見故侍中、司徒胡公，懷道含靈，實(shí)誕圣后，近樞克惟允之寄，居槐體論道之 明。故以功余九錫，褒假鸞纛，深圣上之加隆，極慈后之至愛，憲章天下，不亦可 乎！而太上之號(hào)，竊謂未衷。何者？《禮記》曰：‘天無二日，土無二王，嘗禘郊 社，尊無二上?！`謂高祖受禪于獻(xiàn)文皇帝，故仰尊為太上皇，此因上上而生名也。 皇太后稱令以系敕下，蓋取三從之道，遠(yuǎn)同文母，列于十亂，則司徒為太上，恐乖 系敕之意?！兑住吩弧в谏险?，必反于下。’比克吉定兆，而以淺改卜，群心悲 惋，亦或天地神靈所以垂至戒，啟圣情。伏愿停司徒逼同之號(hào)，從卑下不逾之稱， 則天下幸甚?！?

　　太后覽表，親至國珍宅，召集五品已上博議其事。任城王澄、太傅清河王懌、 侍中崔光、御史中尉元匡、尚書崔亮并同有難，普惠并以理正之，無所屈。廷尉少 卿袁翻曰：“《周官》：上公九命，上大夫四命，命數(shù)雖殊，同名為上，何必上者 皆是極尊。”普惠厲聲呵翻曰：“禮有下卿、上士，何止大夫與公。但今所行，以 太加上，二名雙舉，不得非極。雕蟲小藝，微或相許，至于此處，豈卿所及！”翻 甚有慚色，默不復(fù)言。議者咸以太后當(dāng)朝，志相黨順，遂奏曰：“張普惠辭雖不屈， 然非臣等所同。渙汗已流，請依前詔?！碧髲?fù)遣元叉、賈璨宣令謂普惠曰：“朕 之所行，孝子之志；卿之所陳，忠臣之道。群公已有成議，卿不得苦奪朕懷。后有 所見，勿得難言?！?

　　初，普惠被召，傳詔馳驊騮馬來，甚迅速，佇立催去。普惠諸子憂怖涕泗。普 惠謂曰：“我當(dāng)休明之朝，掌諫議之任，若不言所難言，諫所難諫，便是唯唯，曠 官尸祿。人生有死，死得其所，夫復(fù)何恨。然朝廷有道，汝輩勿憂。”及議罷，旨 勞還宅，親故賀其幸甚。

　　時(shí)中山杜弼遺書普惠曰：“明侯深儒碩學(xué)，身負(fù)大才，執(zhí)此公方，來居諫職， 謇謇如也，諤諤如也。一昨承在胡司徒弟，當(dāng)庭面諍，雖問難鋒至，而應(yīng)對響出。 宋城之帶始縈，魯門之柝裁警，終使群后逡巡，庶僚拱默。雖不見用于一時(shí)，固已 傳美于百代。聞風(fēng)快然，敬裁此白。”普惠美其此書，每為口實(shí)。

　　普惠以天下人調(diào)，幅度長廣，尚書計(jì)奏，復(fù)徵綿麻，恐人不堪命。上疏曰： “伏聞尚書奏復(fù)綿麻之調(diào)，遵先皇之軌。夙宵惟度，欣戰(zhàn)交集。仰惟高祖廢大斗， 去長尺，改重秤，所以愛萬姓，從薄賦。知軍國須綿麻之用，故云幅度之間，億兆 應(yīng)有綿麻之利，故絹上稅綿八兩，布上稅麻十五斤。萬姓得廢大斗，去長尺，改重 秤，荷輕賦之饒，不適于綿麻而已。故歌舞以供其賦，奔走以役其勤。夫信行于上， 則億兆樂輸于下。自茲已降，漸漸長闊，百姓嗟怨，聞?dòng)诔?。伏惟皇太后未臨朝 之前，陛下居諒暗之日，宰輔不尋其本，知天下之怨綿麻，不察其幅廣、度長、秤 重、斗大，革其所弊，存其可存，而特放綿麻之調(diào)，以悅天下之心。此謂悅之不以 道，愚臣所以未悅者也?！?

　　普惠又表乞朝直之日，時(shí)聽奉見。自此之后，月一陛見。又以孝明不親視朝， 過崇佛法，郊廟之事，多委有司，上疏曰：“伏惟陛下重暉纂統(tǒng)，欽明文思，天地 屬心，百神佇望。伏愿躬致郊廟之虔，親紆朔望之澤，釋奠成均，竭心千畝，明發(fā) 不寐，潔誠禋祼，孝弟可以通神明，德教可以光四海。然后精進(jìn)三寶，信心如來。 道由化深，故諸漏可盡；法隨禮積，故彼岸可登。量撤僧寺不急之華，還復(fù)百官久 折之秩。已興之構(gòu)，務(wù)從簡成；將來之造，權(quán)令停息。但仍舊貫，亦何必改作。庶 節(jié)用愛人，法俗俱賴。”尋別敕付外，議釋奠之禮。

　　時(shí)史官克日蝕，豫敕罷朝。普惠以逆廢非禮，上疏陳之。又表論時(shí)政得失：一 曰審法度，平斗尺，租調(diào)務(wù)輕，賦役務(wù)省。二曰聽輿言，察怨訟，先皇舊事有不便 于政者，請悉追改。三曰進(jìn)忠謇，退不肖，任賢勿貳，去邪勿疑。四曰興滅國，繼 絕世，勛親之胤，所宜收敘。書奏，孝明、靈太后引普惠于宣光殿，隨事難詰。延 對移時(shí)，太后曰：“小小細(xì)務(wù)，一一翻動(dòng)，更成煩擾?！逼栈菰唬骸笆ド现B(yǎng)庶物， 若慈母之養(yǎng)赤子。今赤子幾臨危壑，將赴水火，以煩勞而不救，豈赤子所望于慈母！” 太后曰：“天下蒼生，寧有如此苦事？”普惠曰：“天下之親懿，莫重于太師彭城 王，然遂不免枉死。微細(xì)之苦，何可得無？”太后曰：“彭城之苦，吾已封其三子， 何足復(fù)言?！逼栈菰唬骸笆ズ蠓馀沓侵?，天下莫不忻至德，知慈母之在上。臣 所以重陳者，凡如此枉，乞垂圣察?！碧笤唬骸扒湓婆d滅繼絕，意復(fù)誰是？”普 惠曰：“昔淮南逆終，漢文封其四子，蓋骨肉之不可棄，親親故也。竊見咸陽、京 兆，乃皇子皇孫，一德之虧，自貽悔戾；沈淪幽壤，緬焉弗收，豈是興滅繼絕之意？” 太后曰：“卿言有理，當(dāng)命公卿博議?！?

　　及任城王澄薨，普惠荷其恩待，朔望奔赴，至于禫除，雖寒暑風(fēng)雨，無不必至。 初，澄嘉賞普惠，臨薨啟為尚書右丞。靈太后既深悼澄，覽啟從之。詔行之后，尚 書諸郎以普惠地寒，不應(yīng)便居管轄，相與為約，并欲不放上省，紛紜多日乃息。

　　正光二年，詔遣楊鈞送蠕蠕主阿那瑰還國。普惠謂遣之將貽后患，上疏極言其 不可。表奏不從。魏子建為益州刺史，有贓罪，普惠被使驗(yàn)之，事遂得釋，故子建 父子甚德之。時(shí)梁西豐侯正德詐稱降款，朝廷頗事當(dāng)迎。普惠請付揚(yáng)州，移還蕭氏， 不從。俄而正德果逃還。后除光祿大夫，右丞如故。

　　先是，仇池武興郡氐數(shù)反，西垂郡戍，租連久絕。詔普惠以本官為持節(jié)、西道 行臺(tái)，給秦、岐、涇、華、雍、豳、東秦七州兵武三萬人，任其召發(fā)；送南秦、東 益二州兵租，分付諸戍。其所部將統(tǒng)，聽于關(guān)西牧守之中隨機(jī)召遣。軍資板印之屬， 悉以自隨。事訖還朝，賜絹布一百段。時(shí)詔訪冤屈，普惠上疏，多所陳論。出除東 豫州刺史?；茨暇攀?，猶因梁前弊，別郡異縣之人錯(cuò)雜居止。普惠乃依次括 比，省減郡縣，上表陳狀，詔許之。宰守因此，綰攝有方，奸盜不起，人以為便。

　　普惠不營財(cái)業(yè)，好有進(jìn)舉，敦于故舊。冀州人侯堅(jiān)固少時(shí)與其游學(xué)，早終。其 子長瑜，普惠每于四時(shí)請祿，無不減贍，給其衣食。及為豫州，啟長瑜解褐，攜其 合門拯給之。在州卒，謚曰宣恭。

　　成淹，字季文，上谷居庸人也。好文學(xué)，有氣尚。仕宋為員外郎，領(lǐng)軍主，援 東陽、歷城。皇興中，降慕容白曜，赴闕，授兼著作佐郎。時(shí)獻(xiàn)文于仲冬月欲巡漠 北，朝臣以寒甚固諫，并不納。淹上《接輿釋游論》，帝覽之，詔尚書李曰： “卿諸人不如成淹論，通釋人意?！蹦穗吠Ｐ小?

　　太和中，文明太后崩，齊遣其散騎常侍裴昭明、散騎侍郎謝竣等來吊，欲以朝 服行事。主客不許，昭明等執(zhí)志不移。孝文敕尚書李沖選一學(xué)識(shí)者更與論執(zhí)。沖奏 遣淹。昭明言：“不聽朝服行禮，義出何典？”淹言：“玄冠不吊，童孺共聞。昔 季孫將行，請?jiān)鈫手Y，千載之下，猶共稱之。卿方謂義出何典，何其異哉！”昭 明言：“齊高帝崩，魏遣李彪通吊，初不素服，齊朝亦不為疑。”淹言：“彪通吊 之日，朝命以吊服自隨。彼不遵高宗追遠(yuǎn)之慕，乃逾月即吉。齊之君臣，皆已鳴玉 盈庭，彪行人，何容獨(dú)以衰服間衣冠之中？我皇處諒暗以來，百官聽于冢宰，卿豈 得以此方彼也？”昭明乃搖膝而言曰：“三皇不同禮，亦安知得失所歸?！毖脱裕?“若如來談，卿以虞舜、高宗為非也？”昭明相顧笑曰：“非孝者，宣尼有成責(zé)， 行人亦弗敢言。使人唯赍袴褶，不可以吊，幸借衣飖，以申國命。今為魏朝所逼， 還南日，必得罪本朝。”淹言：“彼有君子也，卿將命折中，還南日，應(yīng)有高賞。 若無君子也，但令有光國之譽(yù)，雖非理得罪，亦復(fù)何嫌。南史、董狐，自當(dāng)直筆?！?既而敕送衣飖給昭明等，明旦引入，皆令文武盡哀。后正佐郎。

　　其后，齊遣其散騎常侍庾蓽、散騎侍郎何憲、主書邢宗慶等來聘，孝文敕淹接 于外館。宗慶語淹言：“南北連和既久，而比棄信絕好，為利而動(dòng)，豈是大國善鄰 之義？”淹言：“夫?yàn)橥跽卟痪行」?jié)，豈得眷眷守尾生之信！且齊先主歷事宋朝， 當(dāng)應(yīng)便爾欺奪？”宗慶、庾蓽及從者皆相顧失色。何憲知淹昔從南入，以手掩目曰： “卿何不作于禁而作魯肅？”淹言：“我舍逆效順，欲追蹤陳、韓，何于禁之有！” 憲亦不對。

　　王肅之至，鑾輿行幸。肅多扈從，敕淹將引，若有古跡，皆使知之。行到朝歌， 肅問：“此是何城？”淹言：“紂都朝歌城。”肅言：“故應(yīng)有殷之頑人。”淹言： “昔武王滅紂，悉居河洛，中因劉、石亂華，仍隨司馬東度?！泵C知淹寓青州，乃 笑謂曰：“青州何必?zé)o其余種。”淹以肅本隸徐州：“若言青州，本非其地，徐州 間今日重來，非所知也。”肅遂伏馬上掩口笑，顧謂侍御史張思寧曰：“向聊因戲 言，遂致辭溺?！彼紝庱Y馬以聞，孝文大悅，謂彭城王勰曰：“淹此段足為制勝?！?輿駕至洛，肅因侍宴，帝戲肅曰：“近者行次朝歌，聞成淹共卿殊有往復(fù)，卿試重 敘之?！泵C言：“臣于朝歌失言，一之已甚，豈宜再說?！彼齑笮?。肅又言淹才詞， 宜應(yīng)敘進(jìn)。帝言：“若因此進(jìn)淹，恐辱卿轉(zhuǎn)甚?！泵C言：“臣屈己達(dá)人，正可顯臣 之美?！钡墼唬骸扒錇槿怂笄褐?，復(fù)于卿大優(yōu)。”肅言：“淹既蒙進(jìn)， 臣得屈己申人，此所謂陛下惠而不費(fèi)?！彼旌ㄐΧ埂Ｙn淹龍廄上馬一匹，并鞍勒 宛具，朝服一襲。轉(zhuǎn)謁者仆射。

　　時(shí)遷都，帝以淹家貧，敕給事力，送至洛陽，使與家累相隨。及車駕濟(jì)淮，敕 征淹。淹于路左請見，曰：“敵不可小，愿圣明保萬全之策。伏聞發(fā)洛已來，諸有 諫者，解官奪職，恐非圣明納下之義?！钡蹆?yōu)而容之。

　　帝幸徐州，敕淹與閭龍駒專主舟楫，將汎泗入河，溯流還洛。軍次磝碻，淹以 黃河浚急，慮有傾危，乃上疏陳諫。帝敕淹曰：“朕以恆、代無運(yùn)漕之路，故京邑 人貧。今移都伊、洛，欲通運(yùn)四方。黃河急浚，人皆難涉，我因此行乘流，所以開 百姓之心。知卿誠至而不得相納?！辟n驊騮馬一匹，衣冠一襲。除羽林監(jiān)、主客令。

　　于時(shí)宮殿初構(gòu)，運(yùn)材日有萬計(jì)。伊、洛流澌，苦于厲涉。淹遂啟求敕都水造浮 航。帝賞納之，意欲榮淹于眾。朔旦受朝，百官在位，乃賜帛百匹，知左右二都水 事。景明三年，出除平陽太守。還朝，病卒，贈(zèng)光州刺史，謚曰定。

　　子宵，字景鸞，好為文詠，坦率多鄙俗，與河?xùn)|姜質(zhì)等朋游相好，詩賦間起， 知音之士所共嗤笑。卒于書侍御史。

　　范紹，字始孫，燉皇龍勒人也。少聰敏。年十二，父命就學(xué)，師事崔光。以 父憂廢業(yè)。母又誡之曰：“汝父卒日，令汝遠(yuǎn)就崔生，希有成立。今已過期，宜遵 成命。”紹還赴學(xué)。太和初，充太學(xué)生，轉(zhuǎn)算生，頗涉經(jīng)史。孝文選為門下通事令 史，遷錄事，掌奏文案。帝善之，又為侍中李沖、黃門崔光所知。帝曾謂近臣曰： “崔光從容，范紹之力?！焙蟪⒂心嫌懹?jì)，發(fā)河北數(shù)州田兵，通緣淮戍兵合五萬 余人，廣開屯田。八座奏紹為西道六州營田大使，加步兵校尉。紹勤于勸課，頻歲 大獲。又詔與都督、中山王英論攻鐘離。紹觀其城隍，恐不可陷，勸令班師，英不 從。紹還，具以狀奏聞。俄而英敗。后歷位并州刺史、太常卿。莊帝初，遇害河陰。

　　劉桃符，中山盧奴人也。生不識(shí)父，九歲喪母。性恭謹(jǐn)，好學(xué)。舉孝廉，射策 甲科。歷碎職，累遷中書舍人。以勤明見知，久不遷職。宣武謂曰：“揚(yáng)子云為黃 門，頓歷三世。卿居此任始十年，不足辭也?！睎|豫州刺史田益宗居邊貪穢，宣武 頻詔桃符慰喻之。桃符還，具稱益宗老耄，而諸子非理處物。宣武后欲代之。恐其 背叛，拜桃符東豫州刺史，與后將軍李世哲領(lǐng)眾襲益宗。語在《益宗傳》。桃符善 恤蠻左，為人吏所懷。久之，徵還。病卒，贈(zèng)洛州刺史。

　　鹿悆，字永吉，濟(jì)陰乘氏人也。祖壽興，沮渠氏庫部郎。父生，再為濟(jì)南太守， 有政績。獻(xiàn)文嘉其能，特徵赴季秋馬射，賜以驄馬，加以青服，彰其廉潔。時(shí)三齊 始附，人懷茍且，蒲博終朝，頗廢農(nóng)業(yè)。生立制斷之，聞?wù)哙瞪?。后卒于淮陽太守?追贈(zèng)兗州刺史。悆好兵書、陰陽、釋氏之學(xué)，彭城王勰召為館客。嘗詣徐州，馬疲， 附船而至大梁。夜睡，者上岸，竊禾四束飼馬。船行數(shù)里，悆覺，即停船至取禾處， 以縑三丈置禾束下而反。

　　初為真定公子直國中尉，恆勸以忠廉之節(jié)。嘗賦五言詩曰：“嶧山萬丈樹，雕 鏤作琵琶，由此材高遠(yuǎn)，纟玄響藹中華。”又曰：“援琴起何調(diào)？幽蘭與白雪，絲 管韻未成，莫使纟玄響絕！”子直少有令問，悆欲其善終，故以諷焉。后隨子直鎮(zhèn) 梁州，州有兵糧和糴，和糴者靡不潤屋，悆獨(dú)不取。子直強(qiáng)之，終不從。

　　孝莊為御史中尉，悆兼殿中侍御史，監(jiān)臨淮王彧軍。時(shí)梁遣其豫章王綜據(jù)徐州， 綜密信通彧，云欲歸款。眾議謂不然，悆遂請行，曰：“綜若誠心，與之盟約；如 其詐也，豈惜一人命乎！”時(shí)徐州始陷，邊方騷擾，綜部將成景俊、胡龍牙并總強(qiáng) 兵，內(nèi)外嚴(yán)固。悆遂單馬間出，徑趣彭城。未至之間，為綜軍主程兵潤所止。問其 來狀。悆曰：“我為臨淮王所使?！北鴿櫱踩税堁赖?。綜既有誠心，聞悆被執(zhí)， 語景俊等曰：“我每疑元略規(guī)欲叛城，將驗(yàn)虛實(shí)，且遣左右為元略使，入魏軍中喚 彼一人。其使果至，可令人詐作略身，在一深室，托為患狀，呼使戶外，令人傳語?！?時(shí)略始被梁武追還。綜又遣腹心人梁話迎悆，密語意狀，令善酬答。引悆詣龍牙所。 龍牙語悆曰：“元中山甚欲相見，故令喚卿?！庇衷唬骸鞍藏S、臨淮，將少弱卒， 規(guī)復(fù)此城，容可得乎？”悆曰：“彭城，魏之東鄙，勢在必爭，可否在天，非人所 測?！饼堁涝唬骸爱?dāng)如卿言?！睆?fù)詣景俊住所，停悆外門，久而未入。時(shí)夜已久， 有綜軍主姜桃來與悆言，謂曰：“元法僧魏之微子，拔城歸梁，梁主待物有道?！?乃上指曰：“今歲星在斗，吳之分野，君何不歸梁國？”悆答曰：“法僧，莒仆之 流，而梁納之，無乃有愧于季孫也！今月建鶉首，斗牛受破，歲星木也，逆而克之， 吳國敗喪不久。且衣錦夜游，有識(shí)不許?！毖晕幢M，乃引入見景俊。景俊良久謂曰： “卿不為刺客也？”答曰：“今者為使，欲反命本朝，相刺之事，更卜后圖?！睘?設(shè)食，悆強(qiáng)飲多食，向敵數(shù)人，微自夸矜。諸人相謂曰：“壯哉！”乃引向元略所， 一人引入戶，指床令坐。一人別在室中出，謂悆曰：“中山王有教：‘我昔有以向 南，且遣相喚，欲問卿事。晚來患動(dòng)，不獲相見?！燹o而退。須臾天曉，綜軍主 范勖、景俊司馬楊票等，競問北朝士馬多少，悆陳士馬之盛。尋而與梁話盟契訖。 未旬，綜降詔封悆定陶縣子，除員勻散騎常侍。永安中，為右將軍、給事黃門侍郎， 進(jìn)爵為侯。雖任居通顯，志在謙退，迎送親賓，加于疇昔。而自無屋宅，常假賃居 止，布衣糲食，寒暑不變。孝莊嘉其清潔，時(shí)復(fù)賜以錢帛。

　　及東徐城人呂文欣殺刺史元大賓，南引梁人，詔悆以使持節(jié)、散騎常侍、安東 將軍為六州大使，與行臺(tái)樊子鵠討破之。悆又購斬文欣。還，拜金紫光祿大夫，兼 尚書右仆射、東南道三徐行臺(tái)。與都督賀拔勝等拒爾硃仲遠(yuǎn)，軍敗還京。

　　天平中，除梁州刺史。時(shí)滎陽人鄭榮業(yè)反，圍州城。城降，滎業(yè)送悆于關(guān)西。

　　張耀，字景世，自云南陽西鄂人也。仕魏，累遷步兵校尉。永寧寺塔大興，經(jīng) 營務(wù)廣。靈太后曾幸作所，凡有顧問，耀敷陳指畫，無所遺闕，太后善之。后為別 將，以軍功封長平男。歷岐、東荊州刺史。

　　天平初，遷鄴草創(chuàng)，右仆射高隆之、吏部尚書元世俊奏曰：“南京宮殿，毀撤 送都，連筏竟河，首尾大至，自非賢明一人，專委受納，則恐材木耗損，有關(guān)經(jīng)構(gòu)。 耀清直素著，有稱一時(shí)，臣等輒舉為大將?！痹t從之。耀勤于其事，尋轉(zhuǎn)營構(gòu)左都 將。興和初，加衛(wèi)大將軍。宮殿成，除東徐州刺史。卒于州，贈(zèng)司空公，謚曰懿。

　　劉道斌，武邑灌津人也。有器干，腰帶十圍，須髯甚美。初拜校書郎，轉(zhuǎn)主書， 頗為孝文所知。從征南陽，還，加積射將軍、給事中。帝謂黃門郎邢巒曰：“道斌 是行，便異儕流矣。”宣武即位，遷謁者仆射。后歷恆農(nóng)太守、岐州刺史，所在有 清貞稱。卒于州，謚曰康。道斌在恆農(nóng)，修立學(xué)館，建孔子廟堂，圖畫形像。去郡 后，故吏追思之，復(fù)立道斌形于孔像之西而拜謁焉。

　　董紹，字興遠(yuǎn)，新蔡鲖陽人也。少好學(xué)，頗有文義。起家四門博士，累遷兼中 書舍人，為宣武所賞。豫州城人白早生以城南叛，詔紹慰勞，為賊鎖禁送江東。梁 領(lǐng)軍呂僧珍暫與紹言，便相器重。梁武聞之，使勞紹云：“忠臣孝子不可無之，今 當(dāng)聽卿還國。”紹曰：“老母在洛，無復(fù)方寸，既奉恩貸，實(shí)若更生。”乃引見之， 謂曰：“戰(zhàn)爭多年，人物涂炭，是以不恥先言，欲與魏朝通好，卿宜備申此意。若 欲通好，今以宿豫還彼，彼當(dāng)以漢中見歸?！奔敖B還，雖陳說和計(jì)，朝廷不許。后 除洛州刺史。紹好行小惠，頗得人情。蕭寶夤反于長安，紹上書求擊之，云：“臣 當(dāng)出瞎巴三千，生啖蜀子?！毙⒚髦^黃門徐紇曰：“此巴真瞎也？”紇答：“此紹 之壯辭，云巴人勁勇，見敵無所畏，非實(shí)瞎也?！钡鄞笮?，敕紹速行。以拒寶夤功， 賞新蔡縣男。爾硃天光為關(guān)右大行臺(tái)，啟為大行臺(tái)從事，兼吏部尚書。天光敗，賀 拔岳復(fù)請紹為其開府諮議參軍。岳后攜紹于高平牧馬，紹悲而賦詩曰：“走馬山之 阿，馬渴飲黃河。寧謂胡關(guān)下，復(fù)聞楚客歌！”岳死，周文帝亦重之。及孝武西遷， 除御史中丞，非其好也。郁郁不得志，或行戲街衢，或與少年游聚，不自拘持，頗 類失性。孝武崩，周文與百官推奉文帝，上表勸進(jìn)，令呂思禮、薛憕作表，前后再 奏，帝尚執(zhí)謙沖不許。周文曰：“為文能動(dòng)至尊，唯董公耳！”乃命紹為第三表， 操筆便成。表奏，周文曰：“開進(jìn)人意，不當(dāng)如此也？”及登祚，方任用之，而紹 議論朝廷，賜死。孫嗣。

　　馮元興，字子盛，東魏郡肥鄉(xiāng)人也。少有操尚。舉秀才，中尉王顯召為檢校御 史，遷殿中御史。司徒江陽王繼召為記室參軍，遂為元叉所知。叉執(zhí)朝政，引為尚 書殿中郎，領(lǐng)中書舍人，仍御史，預(yù)聞時(shí)事。卑身克己，人無恨焉。家素貧約，食 客恆數(shù)十人，同其饑飽，時(shí)人嘆尚之。太保崔光臨薨，薦元興為侍讀，尚書賈思伯 為侍講，授孝明《杜氏春秋》。元興常為擿句，儒者榮之。叉既賜死，元興亦被廢。 乃為《浮萍詩》以自喻曰：“有草生碧池，無根水上蕩，脆弱惡風(fēng)波，危微苦驚浪。” 普泰初，為光祿大夫，領(lǐng)中書舍人。太昌初，卒于家，贈(zèng)齊州刺史。元興世寒，因 元叉之勢，托其交道，相用為州主簿，論者以為非倫。

　　時(shí)有濟(jì)郡曹昂，有學(xué)識(shí)，舉秀才。永安中，除太學(xué)博士，兼尚書郎。常徒步上 省，以示清貧，忽遇盜，大失綾縑，時(shí)人鄙其矯詐。

　　論曰：孫紹關(guān)左之士，又能指論時(shí)務(wù)。張普惠明達(dá)典故，強(qiáng)直從官，侃然不撓， 其有王臣之風(fēng)矣。成淹、范紹、劉桃符、鹿悆、張耀、劉道斌、董紹、馮元興等， 身遭際會(huì)，俱得效其所能，茍?jiān)环遣?，亦何能致于此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