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唐書·列傳·卷一百一十一

　　○李光進(jìn) 弟光顏

　　烏重胤 王沛 子逢

　　李珙 李祐 董重質(zhì) 楊元 卿 子延宗

　　劉悟 子從諫 孫稹

　　劉沔 石雄

　　李光進(jìn)，本河曲部落稽阿跌之族也。父良臣，襲雞田州刺史，隸朔方軍。光進(jìn) 姊適舍利葛旃，殺仆固瑒而事河?xùn)|節(jié)度使辛云京。光進(jìn)兄弟少依葛旃，因家于太原。

　　光進(jìn)勇毅果敢，其武藝兵略次于葛旃。肅宗自靈武觀兵，光進(jìn)從郭子儀破賊， 收兩京，累有戰(zhàn)功。至德中，授代州刺史，封范陽郡公，食邑二百戶。上元初，郭 子儀為朔方節(jié)度，以軍討大同、橫野、清夷，范陽及河北殘寇，用光進(jìn)為都知兵馬 使。尋遷渭北節(jié)度使。永泰初，進(jìn)封武威郡王。大歷四年，檢校戶部尚書，知省事。 未幾，又轉(zhuǎn)檢校刑部尚書、兼太子太保。是歲冬十月，葬母于京城之南原，將相致 祭者凡四十四幄，窮極奢靡，城內(nèi)士庶，觀者如堵。

　　元和四年，王承宗反。范希朝引師救易定，表光進(jìn)為步都虞候，戰(zhàn)于木刀溝， 光進(jìn)有功。六年，拜銀青光祿大夫、檢校工部尚書，充單于大都護(hù)、振武節(jié)度使。 詔以光進(jìn)夙有誠節(jié)，克著茂勛，賜姓李氏。其弟光顏除洺州刺史，充本州團(tuán)練使。 兄弟恩澤同時，人皆嘆異。八年，遷靈武節(jié)度使。光進(jìn)嘗從馬燧救臨洺，戰(zhàn)洹水， 收河中，皆有功。前后軍中之職，無所不歷；中丞、大夫悉曾兼帶。先是救易定之 師，光進(jìn)、光顏皆在其行，故軍中呼光進(jìn)為大大夫，光顏為小大夫。十年七月卒。

　　光進(jìn)兄弟少以孝睦推于軍中。及居母喪，三年不歸寢室。光顏先娶妻，其母委 以家事。母卒，光進(jìn)始娶。光顏使其妻奉管籥、家籍、財物，歸于其姒。光進(jìn)命反 之，且謂光顏曰：“新婦逮事母，嘗命以主家，不可改也。”因相持泣良久，乃如 初。卒時年六十五，贈尚書左仆射。

　　光顏與兄光進(jìn)以葛旃善騎射，兄弟自幼皆師之，葛旃獨(dú)許光顏之勇健，己不能 逮。及長，從河?xùn)|軍為裨將，討李懷光、楊惠琳，皆有功。后隨高崇文平蜀，搴旗 斬將，出入如神，由是稍稍知名。自憲宗元和已來，歷授代、洺二州刺史、兼御史 大夫。

　　九年，將討淮、蔡，九月，遷陳州刺史，充忠武軍都知兵馬使。逾月，遷忠武 軍節(jié)度使、檢校工部尚書。會朝廷征天下兵，環(huán)申、蔡而討吳元濟(jì)，詔光顏以本軍 獨(dú)當(dāng)一面。光顏于是引兵臨溵水，抗洄曲。明年五月，破元濟(jì)之師于時曲。初，賊 眾晨壓光顏之壘而陣，光顏不得出，乃自毀其柵之左右，出騎以突之。光顏將數(shù)騎 冒堅而沖之，出入者數(shù)四。賊眾盡識，矢集于身如蝟。其子攬光顏馬鞅，止其深入。 光顏舉刃叱之，乃退。于是人爭奮躍。賊乃大潰，死者數(shù)千人。捷聲至京師，人人 相賀。時伐蔡之師，大小凡十余鎮(zhèn)，自裴度使還，唯奏光顏勇而知義，終不辱命。 至是，果立功焉。是歲十一月，光顏又與懷汝節(jié)度烏重胤同破元濟(jì)之眾于小溵河， 平其柵。

　　初，都統(tǒng)韓弘令諸軍齊攻賊城，賊又徑攻烏重胤之壘。重胤御之，中數(shù)槍，馳 請救于光顏。光顏以小溵橋賊之堡也，乘其無備，使田穎、宋朝隱襲而取之。乃平 其城塹，由是克救重胤。韓弘以光顏違令，取穎及朝隱將戮之。穎及朝隱勇而材， 軍中皆惋惜之。光顏畏弘不敢留。會中使景忠信至，知其情，乃矯詔令所在械系之。 走馬入見，具以本末聞。憲宗赦忠信矯詔罪，令即往釋穎及朝隱。弘及光顏迭以表 論。憲宗謂弘使曰：“穎等違都統(tǒng)令，固當(dāng)處死。但光顏以其襲賊有功，亦可宥之。 軍有三令五申，宜舍此以收來效?！奔耙栽t諭弘，弘不悅。十一年，光顏連敗元濟(jì) 之眾，拔賊凌云柵，憲宗大悅，賜其告捷者奴婢銀錦。進(jìn)位檢校尚書左仆射。

　　十二年四月，光顏敗元濟(jì)之眾三萬于郾城。其將張伯良奔于蔡州，殺其賊什二 三，獲馬千匹，器甲三萬聯(lián)，皆畫雷公符。仍書云：“速破城北軍?！睂ざ背鞘?將鄧懷金請以城降。光顏許之，而收郾城。

　　初，鄧懷金以官軍圍青陵城，絕其歸路，懷金懼，謀于郾城令董昌齡。昌齡母 素誡其子令降，昌齡因此勸懷金歸款于光顏，且曰：“城中之人，父母妻子皆質(zhì)于 蔡州，如不屈而降，則家盡屠矣。請來攻城，我則舉烽求救。救兵將至，官軍逆擊 之必敗，此時當(dāng)以城降?！惫忸亸闹?，賊果敗走。于是昌齡執(zhí)印，帥吏列于門外， 懷金與諸將素服倒戈列于門內(nèi)；光顏受降，乃入羅城，其城自壞五十余步。

　　時韓弘為汴帥，驕矜倔強(qiáng)。常倚賊勢索朝廷姑息，惡光顏力戰(zhàn)，陰圖撓屈，計 無所施。遂舉大梁城求得一美婦人，教以歌舞弦管六博之藝，飾之以珠翠金玉衣服 之具，計費(fèi)數(shù)百萬，命使者送遺光顏，冀一見悅惑而怠于軍政也。使者即赍書先造 光顏壘曰：“本使令公德公私愛，憂公暴露，欲進(jìn)一妓，以慰公征役之思，謹(jǐn)以候 命。”光顏曰：“今日已暮，明旦納焉。”詰朝，光顏乃大宴軍士；三軍咸集，命 使者進(jìn)妓。妓至，則容止端麗，殆非人間所有，一座皆驚。光顏乃于座上謂來使曰： “令公憐光顏離家室久，舍美妓見贈，誠有以荷德也。然光顏受國家恩深，誓不與 逆賊同生日月下。今戰(zhàn)卒數(shù)萬，皆背妻子，蹈白刃，光顏奈何以女色為樂？”言訖， 涕泣嗚咽。堂下兵士數(shù)萬，皆感激流涕。乃厚以縑帛酬其來使，俾領(lǐng)其妓自席上而 回，謂使者曰：“為光顏多謝令公。光顏事君許國之心，死無貳矣！”自此兵眾之 心，彌加激勵。

　　及裴度至行營，率賓從于方城沱口觀板筑、五溝。賊遽至，注弩挺刃，勢將及 度。光顏決戰(zhàn)于前以卻之。時光顏預(yù)慮其來，先使田布以二百騎伏于溝中，出賊不 意交擊之，度方獲免。布又先扼其溝中歸路，賊多棄騎越溝，相牽墜壓而死者千余 人。是日微光顏之救，度幾陷矣。是月，賊知光顏勇冠諸將，乃悉其眾出當(dāng)光顏之 師。時李愬乘其無備，急引兵襲蔡州，拔之，獲元濟(jì)。董重質(zhì)棄洄曲軍，入城降愬。 光顏知之，躍馬入賊營，大呼以降，賊眾萬余人，皆解甲投戈請命。賊平，加檢校 司空。

　　十三年春，命中官宴光顏于居第，賜芻米二十余車。憲宗又御麟德殿召對，賜 金帶錦彩。朝廷東討李師道，授光顏義成軍節(jié)度使。至鎮(zhèn)，尋赴行營。數(shù)旬之內(nèi)， 再敗賊軍于濮陽，殺戮數(shù)千人，進(jìn)軍深入。

　　十四年，西蕃入寇，移授邠寧節(jié)度使。時鹽州為吐蕃所毀，命李文悅為刺史， 令光顏充勾當(dāng)修筑鹽州城使。仍許以陳許六千人隨赴邠寧。是歲，吐蕃侵涇原。自 田縉鎮(zhèn)夏州，以貪猥侵撓黨項羌，乃引吐蕃入寇。及蕃軍攻涇州，邊將郝玼血戰(zhàn)始 退。初，光顏聞賊攻涇州，料兵赴救，邠師喧然曰：“人給五十千而不識戰(zhàn)陣，彼 何人也！常額衣資不得而前蹈白刃，此何人也！”憤聲恟々不可遏。光顏素得士心， 曲為陳說大義，言發(fā)涕流。三軍感之，亦泣下，乃欣然即路，擊賊退之。

　　穆宗即位，就加特進(jìn)，仍與一子四品正員官。尋詔赴闕，賜開化里第，進(jìn)加同 中書門下平章事。穆宗以光顏功冠諸將，故召赴闕，宴賜優(yōu)給。已而帶平章復(fù)鎮(zhèn)， 所以報勛臣也。

　　長慶初，遷鳳翔節(jié)度使，依前檢校司空、同中書門下平章事。歲末，復(fù)授許州 節(jié)度使。朝廷以光顏昔鎮(zhèn)陳許，頗得士心，將討鎮(zhèn)、冀，故有此拜。赴鎮(zhèn)日，宰相 百僚以故事送別于章敬寺，穆宗御通化門臨送之，賜錦彩、銀器、良馬、玉帶等物。 二年，討王廷湊，命光顏兼深州行營諸軍節(jié)度使。光顏既受命而行，懸軍討賊，艱 于饋運(yùn)。朝廷又以滄、景、德、棣等州俾之兼管，以其鄰賊之郡，可便飛挽。光顏 以朝廷制置乖方，賊帥連結(jié)，未可朝夕平定，事若差跌，即前功悉棄，乃懇辭兼鎮(zhèn)。 尋以疾作，表祈歸鎮(zhèn)。朝廷果討賊無功而赦廷湊。四年，敬宗即位，正拜司徒。

　　汴州李絺逐其帥叛，詔光顏率陳許之師討之。營于尉氏，俄而誅絺。遷太原尹、 北京留守、河?xùn)|節(jié)度使，進(jìn)階開府儀同三司，仍于正衙受冊司徒兼侍中。二年九月 卒，年六十六，廢朝三日，贈太尉，謚曰忠。

　　烏重胤，潞州牙將也。元和中，王承宗叛，王師加討。潞帥盧從史雖出軍，而 密與賊通。時神策行營吐突承璀與從史軍相近，承璀與重胤謀，縛從史于帳下。是 日，重胤戒嚴(yán)，潞軍無敢動者。憲宗賞其功，授潞府左司馬，遷懷州刺史，兼充河 陽三城節(jié)度使。會討淮、蔡，用重胤壓境，仍割汝州隸河陽。自王師討淮西三年， 重胤與李光顏掎角相應(yīng)，大小百余戰(zhàn)，以至元濟(jì)誅。就加檢校尚書右仆射，轉(zhuǎn)司空。 蔡將有李端者，過溵河降重胤。其妻為賊束縛于樹，臠食至死，將絕，猶呼其夫曰： “善事烏仆射?！逼涞萌诵娜绱?。

　　元和十三年，代鄭權(quán)為橫海軍節(jié)度使。既至鎮(zhèn)，上言曰：“臣以河朔能拒朝命 者，其大略可見。蓋刺史失其職，反使鎮(zhèn)將領(lǐng)兵事。若刺史各得職分，又有鎮(zhèn)兵， 則節(jié)將雖有祿山、思明之奸，豈能據(jù)一州為叛哉？所以河朔六十年能拒朝命者，只 以奪刺史、縣令之職，自作威福故也。臣所管德、棣、景三州，已舉公牒，各還刺 史職事訖，應(yīng)在州兵，并令刺史收管。又景州本是弓高縣，請卻廢為縣，歸化縣本 是草市，請廢縣依舊屬德州。”詔并從之。由是法制修立，各歸名分。

　　及屯軍深州，重胤以朝廷制置失宜，賊方憑凌，未可輕進(jìn)，觀望累月。穆宗急 于誅叛，遂以杜叔良代之，以重胤檢校司徒，兼興元尹，充山南西道節(jié)度使。召至 京師，復(fù)以本官為天平軍節(jié)度、鄆曹濮等州觀察等使。李同捷據(jù)滄州，請襲父位， 朝廷不從。議者慮狡童拒命，欲以重臣代。乃移鎮(zhèn)兗海，加太子太師、平章事，俾 兼領(lǐng)滄景節(jié)度，仍舊割齊州隸之，蓋望不勞師而底定。制出旬日，重胤卒，贈太尉。

　　重胤出自行間，及為長帥，赤心奉上。能與下同甘苦，所至立功，未嘗矜伐。 而善待賓寮，禮分同至，當(dāng)時名士，咸愿依之。身歿之日，軍士二十余人，皆割股 肉以為祭酹，雖古之名將，無以加焉。

　　子漢弘嗣，起復(fù)授左領(lǐng)軍衛(wèi)將軍。漢弘上表乞終服紀(jì)，文宗嘉詔從之。服闋， 方授官。

　　王沛，許州人。年十八，有勇決。許州節(jié)度使上官涚奇其才，以女妻之，署為 牙門將。及涚卒，子婿田偁迫脅涚子，欲邀襲位，懼監(jiān)軍使不順其事，將結(jié)謀伏兵 以圖之。沛竊知其謀，密告監(jiān)軍，因盡擒其黨于伏匿之所。監(jiān)軍范日用以其事聞， 德宗乃以陳許行軍司馬劉昌裔總統(tǒng)其軍，賜沛手詔，令護(hù)涚之子赴上都。既至，召 見，德宗謂之曰：“據(jù)卿忠義，寵宜加等。但昌裔所奏，只請加監(jiān)察御史，朕意殊 為不足。卿速歸，便宣付昌裔，更令奏來?！彼祗A騎而還。未至許州，拜開府儀同 三司、兼御史中丞，依前本職。

　　吳元濟(jì)反，李光顏受命攻討，奇沛節(jié)概，署行營兵馬使，別統(tǒng)勁兵屯于近郊。 及軍合，連破蔡寇。頻詔進(jìn)軍，諸將觀望，無敢先渡溵河。沛率兵五千，夜渡溵河 合流口，徑扼賊喉而成城。自是，河陽、宣武、太原、魏博等軍繼渡，掎角進(jìn)攻郾 城。沛先結(jié)壘與賊對，賊將鄧懷金率眾面縛而降。蔡賊平。沛隨李光顏入朝，光顏 具陳沛功，加御史大夫。

　　既還鎮(zhèn)，光顏受詔討鄆寇。及李師道誅，詔分許州兵戍于邠，以沛為都將，救 鹽州，擊退吐蕃。以功加寧州刺史，遷陳州。李絺反，詔沛兼忠武節(jié)度副使，率師 討絺。絺平，加檢校右散騎常侍，遷兗海沂密節(jié)度、觀察等使。此邦新造，人情獷 驁，沛明申法令，選蒐軍政，期年大理。明年，改檢校工部尚書，充忠武軍節(jié)度、 陳許蔡觀察等使。卒于鎮(zhèn)，贈右仆射。子逢。

　　逢，少沉勇，從父征伐有功，為忠武都知兵馬使。太和中，入宿衛(wèi)，歷諸衛(wèi)將 軍。從石雄、劉沔破回紇于天德。性果決，用法嚴(yán)。其時有二千人不上陣，官賜賞 給，逢皆不與。或非之，逢曰：“健兒向前冒白刃，若無功而賞，其如冒刃者何？” 王宰攻劉稹，逢領(lǐng)陳許七千人屯翼城，代田令昭。賊平，檢校左散騎常侍。累遷至 忠武軍節(jié)度、陳許觀察等使。

　　李珙，山東甲姓，代修婚姻。至珙，不好讀書，唯以弓馬為務(wù)。長六尺余，氣 貌魁岸。嘗詣澤潞謁李抱真，異之，將選為衙門將，旋以酒酣使氣，復(fù)欲棄之。都 將王虔休謂抱真曰：“李珙，奇士也，若不能用，不如殺之，無為他人所得?！?

　　抱真死，虔休為帥，乃依虔休，累為昭義大將。吐突承璀之擒盧從史，烏重胤 實預(yù)其謀，珙初不知，將救從史。聞重胤受朝旨，乃觀望不進(jìn)，重胤以此德之。后 領(lǐng)河陽，乃置于麾下。然朝廷以與從史厚善，竟出為北邊一校。

　　元和十年，征淮西，重胤懇表為諸道行營都虞候，詔特從之，俄以母憂去職。 服闋，除右武衛(wèi)上將軍。長慶四年八月卒，年六十四，廢朝一日。

　　李祐，本蔡州牙將。事吳元濟(jì)，驍勇善戰(zhàn)。自王師討淮西，祐為行營將，每抗 官軍，皆憚之。元和十二年，為李愬所擒。愬知祐有膽略，釋其死，厚遇之。推誠 定分，與同寢食，往往帳中密語，達(dá)曙不寐。人有耳屬于外者，但屢聞祐感泣聲。 而軍中以前時為祐殺傷者多，營壘諸卒會議，皆恨不殺祐。愬以眾情歸怨，慮不能 全，因送祐于京師，乃上表救之。憲宗特恕，遂遣祐賜愬。愬大喜，即以三千精兵 付之。祐聽言，無有所疑，竟以祐破蔡，擒元濟(jì)。以功授神武將軍，遷金吾將軍、 檢校左散騎常侍、夏州刺史、御史大夫、夏綏銀宥節(jié)度使。

　　寶歷初，入為右金吾大將軍。尋以吐蕃入寇，出為涇州刺史、涇原節(jié)度使。太 和初，討李同捷，遷檢校戶部尚書、滄州刺史、滄德景節(jié)度使。太和三年五月卒。

　　董重質(zhì)，本淮西牙將，吳少誠之子婿也。性勇悍，識軍機(jī)，善用兵。及元濟(jì)拒 命，重質(zhì)又為謀主，領(lǐng)大軍當(dāng)王師，連歲不拔，皆重質(zhì)之謀也。元和十二年，宰相 裴度督兵淮西，至郾城，元濟(jì)乃悉發(fā)左右及守城之卒，委重質(zhì)而拒度。時李愬乘虛 入蔡。既擒元濟(jì)，重質(zhì)之家在蔡，愬乃安恤之，仍使其子持書禮以召重質(zhì)。重質(zhì)見 其子，知城已陷，及元濟(jì)囚窘之狀，乃慨然以單騎歸愬，白衣叩伏。愬揖登階，以 賓禮與之食。憲宗欲殺之，愬奏許以不死而來降，請免之，且乞于本軍驅(qū)使。于是， 貶春州司戶參軍。

　　明年，轉(zhuǎn)太子少詹事，委武寧軍收管驅(qū)使，仍加金紫。十五年，征入，授左神 武軍將軍，知軍事，兼御史中丞。仍賜金帛，與有功者等。尋授鹽州刺史，又遷左 右神策及諸道劍南西川行營節(jié)度使、檢校左散騎常侍。太和四年，又轉(zhuǎn)夏綏銀宥節(jié) 度使。五年，就加檢校工部尚書。重質(zhì)訓(xùn)兵立法，羌戎畏服。八年八月卒，贈尚書 右仆射。

　　楊元卿，祖子華，德州安陵縣丞。父寓，申州鐘山縣令。元卿少孤，慷慨有才 略。及冠，尚漂蕩江嶺之表，縱游放言，人謂之狂生。時吳少誠專蔡州，朝廷姑息 之。元卿白衣謁見，署以劇縣，旋辟為從事，奏授試大理評事。亦事少陽，后奏轉(zhuǎn) 監(jiān)察里行。因上奏，宰相李吉甫深加慰納，自是一歲或再隨奏至京師。元卿每與少 陽言，諭以大義。乃為兇黨所構(gòu)，賴節(jié)度判官蘇肇保持，故免。元卿潛奉朝廷，內(nèi) 耗少陽之事。

　　及少陽死，其子元濟(jì)繼立。元卿說曰：“先尚書性吝，諸將皆饑寒。今須布惠 以自固也。府中有無，元卿熟知之，曷若散聘諸道，卑辭厚禮，以丈人行呼群帥， 庶幾一助，而諸將大獲矣。元卿愿將留后表上聞，朝廷安得不從哉？”元濟(jì)許之。 元卿即日離蔡，以賊勢盈虛條奏，潛請詔諸道拘留使者。及元濟(jì)覺，元卿妻陳氏并 四男并為元濟(jì)所殺，同圬一射垛。蘇肇以保持元卿，亦同日被害。詔授元卿岳王府 司馬，尋遷太子仆射。

　　元和十三年，授蔡州刺史、兼御史中丞。未行，改授光祿少卿。初，朝廷比令 元卿與李愬會議，于唐州東境選要便處，權(quán)置行蔡州。如百姓官健有歸順者，便準(zhǔn) 敕優(yōu)恤，必令全活。既而召見，元卿遽奏請借度支錢，及言事頗多不合旨。宰相裴 度亦以諸將討賊三年，功成在旦暮，如更分土地與元卿，即恐相侵生事，故罷前命 而改授焉。是歲，既平淮西，元卿奏曰：“淮西甚有寶貨及犀帶，臣知之，往取必 得?！鄙显唬骸半薇居戀\，為人除害，今賊平人安，則我求之得矣。寶貨犀帶，非 所求也，勿復(fù)此言?！笔窃?，詔授左金吾衛(wèi)將軍。未幾，改汾州刺史，復(fù)征為左金 吾衛(wèi)將軍。

　　長慶初，易置鎮(zhèn)、魏守臣。元卿詣宰相深陳利害，并具表其事。后穆宗感悟， 賜白玉帶，旋授檢校左散騎常侍、涇州刺史、涇原渭節(jié)度觀察等使，兼充四鎮(zhèn)北庭 行軍。元卿乃奏置屯田五千頃，每屯筑墻高數(shù)仞，鍵閉牢密，卒然寇至，盡可保守。 加檢校工部尚書。營田成，復(fù)加使號。居六年，涇人論奏，為立德政碑，移授懷州 刺史，充河陽三城節(jié)度觀察等使。太和五年，就加檢校司空，進(jìn)階光祿大夫，以其 營田納粟二十萬石，以裨經(jīng)費(fèi)故也。是歲，改授汴宋亳觀察等使。凡所廢置，皆有 弘益，詔并從之。年七十，寢疾，歸洛陽，詔授太子太保。是歲八月卒，廢朝三日， 贈司徒。元卿始以毀家效順，累授方鎮(zhèn)。然性險巧，所至好聚斂，善結(jié)交，涇人得 情，亦由此也。

　　子延宗，開成中為磁州刺史，坐謀逐河陽節(jié)度使以自立，為其黨所告，臺司推 鞫得實，誅之。

　　劉悟，正臣之孫也。正臣本名客奴。天寶末，祿山叛，平盧軍節(jié)度使柳知晦受 賊偽署?？团珪r職居牙門，襲殺知晦，馳章以聞。授平盧軍節(jié)度使，賜名正臣。

　　悟少有勇力。叔逸準(zhǔn)為汴帥，積緡錢數(shù)百萬于洛中；悟輒破扃鐍，悉盜用之。 既而懼，亡歸李師古。始亦未甚知，后因擊球馳突，沖師古馬仆，師古怒，將斬之。 悟猛以氣語押觸師古，師古奇而免之。因令管壯士，將后軍，累署衙門右職，奏授 淄青節(jié)度都知兵馬使、兼監(jiān)察御史。

　　元和末，憲宗既平淮西，下詔誅師道。遣悟?qū)⒈芪翰┸姡鴶?shù)促悟戰(zhàn)。悟未 及進(jìn)，馳使召之。悟度使來必殺己，乃偽疾不出，令都虞候往迎之。使者亦果以誠 告其人，云“奉命殺悟以代悟”。都虞候即時先還，悟劾之得其實，乃召諸將與謀 曰：“魏博田弘正兵強(qiáng)，出戰(zhàn)必敗，不出則死。今天子所誅者，司空一人而已，悟 與公等皆為所驅(qū)迫，使就其死。何如殺其來使，整戈以取鄆，立大功，轉(zhuǎn)危亡為富 貴耶！”眾咸曰：“善，唯都將所命！”悟于是立斬其使，以兵取鄆，圍其內(nèi)城， 兼以火攻其門。不數(shù)刻，擒師道并男二人，并斬其首以獻(xiàn)。擢拜悟檢校工部尚書、 兼御史大夫、義成軍節(jié)度使，封彭城郡王，仍賜實封五百戶，錢二萬貫，莊、宅各 一區(qū)。十五年正月入覲，又加檢校兵部尚書，余如故。

　　穆宗即位，以恩例遷檢校尚書右仆射。是歲十月，移鎮(zhèn)澤潞，旋以本官兼平章 事。

　　長慶元年，幽州大將硃克融叛，囚其帥張弘靖，朝廷求名將以鎮(zhèn)漁陽。乃加悟 檢校司空、平章事，充盧龍軍節(jié)度使。悟以幽州方亂，未克進(jìn)討，請授之節(jié)鉞，徐 圖之。乃復(fù)以悟為澤潞節(jié)度，拜檢校司徒，兼太子太傅，依前平章事。時監(jiān)軍劉承 偕頗恃恩權(quán)，常對眾辱悟；又縱其下亂法，悟不能平。異日有中使至，承偕宴之， 請悟，悟欲往。左右皆曰：“往則必為其困辱矣！”軍眾因亂，悟不止之。乃擒承 偕至牙門，殺其二仆，欲并害承偕，悟救之獲免。朝廷不獲已，貶承偕。自是悟頗 縱恣，欲效河朔三鎮(zhèn)。朝廷失意不逞之徒，多投寄潞州以求援。往往奏章論事，辭 旨不遜。

　　寶歷元年九月病卒，贈太尉。遺表請以其子從諫繼纘戎事。敬宗下大臣議。仆 射李絳以澤潞內(nèi)地，與三鎮(zhèn)事理不同，不可許。宰相李逢吉、中尉王守澄受其賂， 曲為奏請。

　　從諫自將作監(jiān)主簿，起復(fù)云麾將軍，守金吾衛(wèi)大將軍同正、檢校左散騎常侍、 兼御史大夫，充昭義節(jié)度副大使，知節(jié)度觀察等留后。二年，加金吾上將軍、檢校 工部尚書，充昭義節(jié)度等使。文宗即位，進(jìn)檢校司空。六年十二月入覲。七年春歸 籓，加同中書門下平章事。九年，李訓(xùn)事敗，宰相王涯等四人被禍。時涯兼掌邦計， 雖不與李訓(xùn)同謀，然不自異于其間，既死非其罪。從諫素德涯之私恩，心頗不平， 四上章請涯等罪名，仇士良輩深憚之。是時中官頗橫，天子不能制。朝臣日憂陷族， 賴從諫論列，而鄭覃、李石方能粗秉朝政。

　　先是，有蕭洪者，詐稱太后弟，因仇士良保任，許之厚賂。及洪累授方鎮(zhèn)，納 賂不滿士良之志，士良怒，遣人上書論洪非太后之親，又以蕭本者為太后弟。從諫 深知內(nèi)宮之故，乃自潞府飛章論之曰：“臣聞造偽以亂真者，匹夫知之尚不可，況 天下皆知乎？執(zhí)疏以為親者，在匹夫之家尚不可，況處大國之朝乎？臣受國恩深， 奉公心切，知有此失，安敢不言！伏唯皇帝陛下仁及萬方，孝敦九族，而推心無黨， 唯理是求。微臣所以不避直言，切論深事。伏見金吾將軍蕭本，稱是太后親弟，受 此官榮。今喧然國都，迨聞籓府，自上及下，異口同音，皆言蕭弘是真，蕭本是偽。 臣傍聽眾論，遍察群情，咸思發(fā)明，以正名分。今年二月，其蕭弘投臣當(dāng)?shù)溃蟪?上聞，自言：比者福建觀察使唐扶及監(jiān)軍劉行立具審根源，已曾論奏。其時屬蕭本 得為外戚，來自左軍，臺司既不敢研窮，圣意遂勒還鄉(xiāng)里。自茲議論，轉(zhuǎn)益沸騰。 臣亦令潛問左軍，榷論大體，而士良推至公之道，發(fā)不黨之言。蓋蕭本自度孤危， 妄有憑恃。伏以名居國舅，位列朝班，而真?zhèn)尾环?，中外所恥。切慮皇太后受此罔 惑，已有恩情，若含垢于一時，終取笑于千古。伏乞追蕭弘赴闕，與蕭本對推，細(xì) 詰根源，必辨真?zhèn)?。”詔令三司使推按。帝以二蕭雖詐，托名太后之宗，不欲誅之， 俱流嶺表。從諫進(jìn)位檢校司徒。會昌三年卒。

　　大將郭誼等匿喪，用其侄稹權(quán)領(lǐng)軍務(wù)。時宰相李德裕用事，素惡從諫之奸回， 奏請劉稹護(hù)喪歸洛，以聽朝旨。稹竟叛。德裕用中丞李回奉使河朔，說令三鎮(zhèn)加兵 討?zhàn)?；乃削奪稹官，命徐許滑孟魏鎮(zhèn)幽并八鎮(zhèn)之師，四面進(jìn)攻。四年，郭誼斬稹， 傳首京師。

　　從諫妻裴氏。初，稹拒命，裴氏召集大將妻同宴，以酒為壽，泣下不能已。諸 婦請命，裴曰：“新婦各與汝夫文字，勿忘先相公之拔擢，莫效李丕背恩，走投國 家。子母為托，故悲不能已也?！敝T婦亦泣下，故潞將叛志益堅。稹死，裴亦以此 極刑。稹族屬昆仲九人，皆誅。

　　劉沔，許州牙將也。少事李光顏為帳中親將。元和末，光顏討吳元濟(jì)，常用沔 為前鋒。蔡將有董重質(zhì)者，守洄曲，其部下乘騾即戰(zhàn)，號“騾子軍”，最為勁悍， 官軍常警備之。沔驍銳善騎射，每與騾軍接戰(zhàn)，必冒刃陷堅，俘馘而還，故忠武一 軍，破賊第一?；?、蔡平，隨光顏入朝。憲宗留宿衛(wèi)，歷三將軍。歷鹽州刺史、天 德軍防御使，在西北邊累立奇效。

　　太和末，河西黨項羌叛。沔以天德之師屢誅其酋渠，移授振武節(jié)度使，檢校右 散騎常侍、單于大都護(hù)。開成中，黨項雜虜大擾河西。沔率吐渾、契苾、沙陁三部 落等諸族萬人、馬三千騎，徑至銀、夏討襲，大破之。俘獲萬計，告捷而還。以功 加檢校戶部尚書。會昌初，回紇部饑，烏介可汗奉太和公主至漢南求食。過杷頭峰， 犯云、朔、北川。朝廷以太原重地，控扼諸戎，乃移沔河?xùn)|節(jié)度使、檢校尚書左仆 射、太原尹、北京留守。詔與幽州張仲武協(xié)力招撫回鶻，竟破虜寇，迎公主還宮。 以功進(jìn)位檢校司空，尋改滑州刺史、義成軍節(jié)度使。

　　四年，潞帥劉從諫卒，子稹匿喪，擅主留務(wù)，要求旌鉞。武宗怒，命忠武節(jié)度 使王宰、徐州節(jié)度李彥佐等，充潞府西南面招撫使。遂復(fù)授沔太原節(jié)度，充潞府北 面招討使。沔與張仲武不協(xié)，方征兵幽州，乃移沔為鄭滑節(jié)度使，進(jìn)位檢校司徒。 既而以疾求歸洛陽，授太子太保，卒。

　　初，沔為忠武小校，從李光顏討淮西，為捉生將。前后遇賊血戰(zhàn)，鋒刃所傷， 幾死者數(shù)四。嘗傷重臥草中，月黑不知?dú)w路，昏然而睡，夢人授之雙燭，曰：“子 方大貴，此行無患，可持此而還?！奔刃?，炯然有雙光在前。自后破虜危難，每行 常有此光。及罷鎮(zhèn)后，雙光息。五年，李德裕出鎮(zhèn)，罷沔為太子太保。明年，以太 子太保致仕卒。

　　石雄，徐州牙校也。王智興之討李同捷，以雄為石廂捉生兵馬使。勇敢善戰(zhàn)， 氣凌三軍。自智興以兵臨賊境，率先收棣州，雄先驅(qū)渡河，前無堅陣。徐人伏雄之 撫待，惡智興之虐，欲逐之而立雄。智興以軍在賊境，懼其變生，因其立功，請授 一郡刺史。朝廷征赴京師，授壁州刺史。智興尋殺雄之素相善諸將士百余人，仍奏 雄搖動軍情，請行誅戮。文宗雅知其能，惜之，乃長流白州。

　　太和中，河西黨項擾亂，選求武士。乃召還，隸振武劉沔軍為裨將，累立破羌 之功。文宗以智興故，未甚提擢，而李紳、李德裕以崔群舊將，素嘉之。

　　會昌初，回鶻寇天德，詔命劉沔為招撫回鶻使。三年，回鶻大掠云、朔北邊， 牙于五原。沔以太原之師屯于云州。沔謂雄曰：“黠虜離散，不足驅(qū)除。國家以公 主之故，不欲急攻。今觀其所為，氣凌我輩。若稟朝旨，或恐依違。我輩捍邊，但 能除患，專之可也。公可選驍健，乘其不意，徑趨虜帳，彼以疾雷之勢，不暇枝梧， 必棄公主亡竄。事茍不捷，吾自繼進(jìn)，亦無患也?！毙凼芙?，自選勁騎，得沙陁李 國昌三部落，兼契苾拓拔雜虜三千騎，月暗夜發(fā)馬邑，徑趨烏介之牙。時虜帳逼振 武，雄既入城，登堞視其眾寡。見氈車數(shù)十，從者皆衣硃碧，類華人服飾。雄令諜 者訊之：“此何大人？”虜曰：“此公主帳也。”雄喻其人曰：“國家兵馬欲取可 汗。公主至此，家國也，須謀歸路。俟兵合時不得動帳幕?！毙勰舜舐食莾?nèi)牛馬雜 畜及大鼓，夜穴城為十余門。遲明，城上立旗幟炬火，乃于諸門縱其牛畜，鼓噪從 之，直犯烏介牙帳。炬火燭天，鼓噪動地，可汗惶駭莫測，率騎而奔。雄率勁騎追 至殺胡山，急擊之。斬首萬級，生擒五千，羊馬車帳皆委之而去。遂迎公主還太原。 以功加檢校左散騎常侍、豐州刺名、兼御史大夫、天德防御等使。

　　雄沉勇徇義，臨財甚廉。每破賊立功，朝廷特有賜與，皆不入私室；置于軍門， 首取一分，余并分給，以此軍士感義，皆思奮發(fā)。累遷檢校左仆射、河中尹、河中 晉絳節(jié)度使。

　　俄而昭義劉從諫卒，其子稹擅主軍務(wù)，朝議問罪。令徐帥李彥佐為潞府西南面 招撫使，以晉州刺史李丕為副。時王宰在萬善柵，劉沔在石會，相顧未進(jìn)。雄受代 之翌日，越烏嶺，破賊五砦，斬獲千計。武宗聞捷大悅，謂侍臣曰：“今之義而有 勇，罕有雄之比者?！毙奂嚷氏绕瀑\，不旬日，王宰收天井關(guān)，何弘敬、王元逵亦 收磁洺等郡。先是潞州狂人折腰于市，謂人曰：“雄七千人至矣?！眲闹G捕而誅 之。及稹危蹙，大將郭誼密款請斬稹歸朝，軍中疑其詐。雄倡言曰：“賊稹之叛， 郭誼為謀主。今請斬稹，即誼自謀，又何疑焉？”武宗亦以狂人之言，詔雄以七千 兵受降。雄即徑馳潞州降誼，盡擒其黨與。賊平，進(jìn)加檢校司空。

　　王宰，智興之子，于雄不足，雄以轅門子弟善禮之。然討潞之役，雄有始卒之 功，宰心惡之。及李德裕罷相，宰黨排擯雄，罷鎮(zhèn)。既而聞德裕貶，發(fā)疾而卒。

　　史臣曰：古所謂名將者，不必蒙輪拔距之材，拉虎批熊之力；要當(dāng)以義終始， 好謀而成。而阿跌昆仲，稟氣陰山，率多令范。讓家權(quán)于主婦，拒美妓于奸臣；章 武恢復(fù)之功，義師之效也。重胤忠于事上，仁于撫下，淮、蔡之役，勛亞光顏；殿 邦之臣也，不可多得。王沛之擒僚婿，李祐之執(zhí)賊渠，皆因事立功，轉(zhuǎn)禍為福。智 則智矣，仁者不為！而劉悟自恃太尤，世邀纘襲，至于赤族，報亦晚耶！雄、沔負(fù) 羽邊城，聲馳沙漠，奉迎貴主，摧破昆戎，不亦壯乎！雄能感于知己，不為無義， 美哉！

　　贊曰：淮、鄆砥平，義將輸誠。二兇受縛，亦其同惡。毀義棄忠，必殄爾宗。 孰稱善將？劉沔、石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