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xù)資治通鑒·宋記·宋紀(jì)一百二十

起著雍敦牂正月，盡九月，凡九月。

　　　　 ○高宗受命中興全功至德圣神武文昭仁憲孝皇帝紹興八年（金天眷元年）

　　春，正月，戊子朔，帝在建康。尚書左仆射趙鼎率百官遙拜淵圣皇帝于南宮門外，退，詣常御殿門，進(jìn)名奉慰，以帝在諒闇故也。

　　金主朝太皇太后于明德宮。

　　頒行女直小字。

　　封大司空完顏昱為王。

　　辛卯，金宣議郎、總管府議事官楊克弼、迪功郎楊憑，獻(xiàn)書于左副元帥魯王昌、右副元帥沈王宗弼，論和議三策：“上策，還宋梓宮，歸親族，以全宋之地，責(zé)其歲貢而封之；中策，守兩河，還梓宮，下策，以議和款兵，邀歲幣，出其不意，舉兵攻之，僥幸一旦之勝。”又言：“今宋使以梓宮為請，萬一不許，大軍縞素遮道。當(dāng)此之時，曲在大金而不在宋。”昌后頗用其言。

　　戊戌，詔復(fù)幸浙西，以二月七日起發(fā)。帝因諭趙鼎曰：“建康諸官司及百官廨舍，皆令照管，它時復(fù)來，幸免更營造，以傷民力?！倍Φ茸嘁蚜罱蹈惺?，且言若金人遂以大河之南來歸，當(dāng)駐蹕建康以俟經(jīng)營。

　　己亥，偽齊武顯大夫、知壽州宋超，率軍民來歸，閤門宣贊舍人、知壽春府孫暉以聞，帝曰：“此事于朝廷無毫發(fā)之益，但如人子來歸，為父者豈可卻而不受！然已遣使人與金議事，可下沿淮，不得擅遣人過淮招納，引惹事端。”乃命淮西帥臣劉锜入朝處超等，俟畢復(fù)還合肥。

　　是日，金知蔡州劉永壽殺烏嚕貝勒，率城中遺民來降。

　　永壽為淮西安撫使，烏嚕副之，永壽以小隙劾其罪，金人移烏嚕同知德州。未幾，忽報烏嚕以女直兵三千來蔡者，提轄白安時請永壽南歸，永壽不從，曰：“朝廷若賜我死，當(dāng)死之?！卑矔r恐其謀泄，即拘永壽，勒兵以待之。烏嚕引眾入城，不為備，安時乘勢盡殺之，遂驅(qū)城中軍民來歸。湖北、京西宣撫使岳飛，遣統(tǒng)制官張憲等往納之。

　　乙巳，趙鼎言：“士大夫多謂中原有可復(fù)之勢，宜便進(jìn)兵，恐它時不免議論，謂朝廷失此機(jī)會，請召諸大將問計。”帝曰：“不須恤此。今日梓宮、太后、淵圣皇帝畢未還，不和則無可還之理。”參知政事陳與義曰：“用兵須殺人。若因和議得遂我所欲，豈不賢于用兵？萬一和議無可成之望，則用兵所不免?！钡垡詾槿弧?

　　丙午，寶文閣待制、知鎮(zhèn)江府曾開試尚書禮部侍郎。

　　戊申，尚書兵部侍郎兼直學(xué)士院兼侍講胡世將為樞密直學(xué)士、四川安撫制置使，兼知成都府。

　　帝聞席益已去，因問刑部尚書胡交修：“孰可守蜀者？”交修曰：“臣從子世將可用?！彼煊惺浅?。時趙鼎亦不欲世將居中故也。

　　自重兵聚關(guān)外以守蜀，而餉道險阻，漕舟出嘉陵江，春夏漲而多覆，秋冬涸而多膠。紹興初，創(chuàng)行陸運(yùn)，調(diào)成都、潼川、利州三路夫十二萬，縣官部送，激賞爭先，倍道而馳，晝夜不息，十?dāng)廊?。至是交修言：“養(yǎng)兵，所以保蜀也；民不堪命，則腹心先潰，尚何保蜀之云！臣愚欲三月以后，九月以前，第存守關(guān)正兵，馀悉就糧它州。如此則給守關(guān)者水運(yùn)有馀，分戍者陸運(yùn)可免。”帝乃命學(xué)士院述交修意，詔宣撫副使吳玠行之。

　　乙卯，金改燕京樞密院為行臺尚書省，以三司使杜充簽書樞密院事，劉筈并簽書省事。時左副元帥魯王昌、右副元帥沈王宗弼皆在軍中，監(jiān)軍杲屯長安，右副監(jiān)薩巴屯鳳翔，以新取河南、陜州故也。

　　二月，丁巳朔，尚書兵部侍郎王庶試兵部尚書。

　　庶自荊南入對，奏曰：“今十年而恢復(fù)之功未立，臣請言其失，蓋在偏聽，在欲速，在輕爵賞，是非邪正混淆。誠能有功則賞，有罪則罰，其誰不服！茍委其權(quán)于大臣而非其人，則未有不身受其欺而國罹其禍者。昔漢光武以兵取天下，不以不急奪其費(fèi)。不知兵者，不可使輕言兵?！彼?，又見，口陳手畫秦、蜀利害。帝大喜之，即日遷尚書。

　　戊午，開州團(tuán)練使、知廬州、主管淮西安撫司公事劉锜對于內(nèi)殿，锜言淮北兵歸正者不絕，今歲合肥度可得四五萬眾。翼日，上謂趙鼎等曰：“朕每慮江上諸將控扼之勢未備，若上流有警，岳飛不可下，則江、淮數(shù)百里邊面空虛，得锜一軍，遂可補(bǔ)此闕矣?！?

　　壬戌，湖北、京西宣撫使岳飛請增兵，帝曰：“上流地分誠闊遠(yuǎn)，寧與減地分，不可添兵。今日諸將之兵，已患難于分合。末大必折，尾大不掉，古人所戒。今之事勢雖未至此，然與其添與大將，不若別置數(shù)項(xiàng)軍馬，庶幾緩急之際易為分合也。”

　　是日，六宮先發(fā)。帝召淮西宣撫使張俊至宮中，從容與論邊事，俊曰：“臣當(dāng)與岳飛、楊沂中大合軍勢，期于破敵以報國家?！钡壑I之曰：“卿能如此，甚副朕意。然此乃卿之所識，朕更有一二事戒卿；朕來日東去，慎無與民爭利，勿興土木之工?！笨°は⒊忻?。俊見地?zé)o磚面，再三嘆息，帝曰：“艱難之際，一切從儉，庶幾少紓民力。朕為人主，雖以金玉為飾，亦無不可；若如此，非特一時士大夫之論不以為然，后世以朕為何如主也！”

　　全主如約羅春水。

　　癸亥，帝發(fā)建康府，殿前都虞候楊沂中，主管侍衛(wèi)步軍兼權(quán)馬軍司公事解潛，以其軍從。是日，次東陽鎮(zhèn)。

　　甲子，帝次下蜀鎮(zhèn)。殿中侍御史張絢請車駕所過州縣量免租稅，帝曰：“自古人主所過，皆有蠲復(fù)，當(dāng)議使實(shí)惠及人也?！苯k又疏決，帝曰：“此事則不須。父老望幸之意，不可不有以慰之；若罪人有罪，無可恤也?！?

　　乙丑，帝次鎮(zhèn)江府。

　　是日，金主幸天開殿。

　　丙寅，徽猷閣待制、提舉江州太平觀胡安國充寶文閣直學(xué)士，賜銀帛三百匹兩。

　　安國以衰老乞致仕，帝將許之，乃詔以安國解釋《春秋》成書。進(jìn)職加賜。翼日，詔安國進(jìn)一官，致仕，命未下而安國卒矣。

　　安國風(fēng)度凝遠(yuǎn)，言必有數(shù)，動必有法，燕居獨(dú)處，未嘗有怠慢，而與人談?wù)摚瑲忖~簡，若中無所有。性本剛急，晚更沖澹。在官不登六載，雖數(shù)以罪去，其愛君之心，遠(yuǎn)而逾篤。

　　戊辰，帝次呂城鎮(zhèn)。己巳，帝次常州。庚午，帝次無錫縣。辛未，帝次平江。甲戌，帝次吳江縣。丙子，帝次崇德縣。丁丑，帝次臨平鎮(zhèn)。戊寅，帝至臨安府。

　　戶部尚書、權(quán)知建康府章誼充端明殿學(xué)士、江南東路安撫大使兼知建康府，兼行宮留守司公事。

　　甲申，中書舍人李彌遜試尚書戶部侍郎。

　　是月，金以拉林水、混同江護(hù)邏地與民耕牧。

　　三月，丙戌朔，廣西經(jīng)略司奏：“得安南都護(hù)府諜，當(dāng)?shù)揽ね蹀爸x，今有遺進(jìn)表章及綱運(yùn)?！痹t使人免到闕，就使直龍圖閣、本路轉(zhuǎn)運(yùn)副使硃芾充吊祭使，賜絹布各五百匹，羊五十口，面五十碩，酒五十瓶，仍以敕書諭其嗣子天祚。

　　安南與廣西諸司通問訊，其王不列銜而列將佐數(shù)人，有稱中書侍郎同判都護(hù)府者，印文曰：“南越國印”。

　　乙丑，濟(jì)州防御使、知南外宗正事仲儡嗣濮王。

　　庚寅，禮部尚書劉大中參知政事，兵部尚書王庶充樞密副使。

　　金以禁苑隙地分給百姓。

　　辛卯，故靜海軍節(jié)度使、特進(jìn)、檢校太尉兼御史大夫、安南都護(hù)、上柱國、交趾郡王李陽煥，贈開府儀同三司，追封南平王。

　　壬辰，樞密使秦檜守尚書右仆射、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兼樞密使。

　　前一日，趙鼎留身奏事，帝曰：“堂中必?zé)o異議者?！庇衷唬骸扒貦u久在樞密，得無怨望否？”鼎曰：“檜大臣，必不爾。然用之在陛下爾，況自有闕?！笔窍?，鎖院制下，朝士皆相賀，惟吏部侍郎晏敦復(fù)退而有憂色。

　　己亥，制授故南平王李陽煥嗣子天祚靜海軍節(jié)度使、安南都護(hù)，封交趾郡王，其階、勛及檢校官、憲銜、食邑、功號，皆如陽煥初封故事。

　　辛丑，太常少卿蘇符言：“景靈宮神御見在溫州，將來四孟朝獻(xiàn)，請比附國朝諒陰故事，行在設(shè)位，分命大臣行禮?！睆闹?。

　　壬寅，詔：“故相韓忠彥，配饗徽宗皇帝廟庭。”

　　甲辰，徽猷閣待制、兩浙都轉(zhuǎn)運(yùn)使向子諲試尚書戶部侍郎。

　　丁未，詔：“江、浙州縣，回蹕所嘗過者，民間欠紹興六年歲終稅賦皆除之?！?

　　戊申，左正言李誼言：“金人入居汴都，西北之民，感恩戴舊，襁負(fù)而歸，相屬于路，此殆天所以興吾宋也。臣愿于淮南、荊、襄僑建西北諸州郡，分處歸正之民，給以閑田，貸以牛具，使各遂其耕種之業(yè)；而又親戚故舊同為一所，相愛相恤，不異于閭里。將見中原之人，同心效順，敵人之謀，當(dāng)不攻而自屈矣?！痹t諸路宣撫司依累得旨措置。

　　金以韓昉為翰林學(xué)士。

　　夏，四月，己未，太常少卿蘇符言：“徽宗皇帝，顯肅皇后，至今未聞諱日，請權(quán)于聞哀日，以祖宗忌辰禮例建置道場行香。”從之。

　　壬戌，命樞密副使王庶暫往沿江及淮南等處措置邊防。詔曰：“朕臨遣樞臣，協(xié)濟(jì)軍務(wù)，按行營壘，周視山川，乘斯閑暇之時，經(jīng)畫久長之利。凡爾監(jiān)司、群帥、郡縣之官，各盡乃心，以康庶事，儻或馳慢失職，已令王庶密具以聞?！毕仁怯分胸┏Ｍ裕骸敖袢セ匆孢h(yuǎn)，邊民多不自安，宜遣重臣出按兩淮荒田，縱民耕之，勿收租稅，數(shù)年之后，百姓足而國用足矣?！敝潦堑勖幸晼|關(guān)，且調(diào)諸路兵預(yù)為防秋計，并以同奏付庶行之。

　　時保成軍節(jié)度使、殿前都虞候楊沂中，怒其統(tǒng)制吳錫，收系之獄。戶部侍郎向子諲力言于庶，謂錫可用，庶奏釋之，使統(tǒng)兵屯淮西。

　　丙寅，王庶辭，帝戒以張浚待諸將多用術(shù)數(shù)，且狎昵，自取輕侮，呂祉以傲肆自大取敗，皆可為戒。帝因論：“王伯之道，不可兼行，當(dāng)以三王為法。今之諸將，不能恢復(fù)疆宇，它日朕須親行，不殺一人，庶幾天下可定?！笔嘁源罄砩偾渲茼病⑸袝鸩繂T外郎晁謙之，并主管機(jī)宜文字，軍器監(jiān)丞李若虛、樞密院計議官方滋、左承奉郎、通判臨安府硃敦儒，并為樞密行府咨議參軍。謙之，任城人也。

　　自酈瓊叛，張俊擅棄盱眙而歸，諸將稍肆。庶素有威嚴(yán)，臨發(fā)，勞師于都教場，軍容嚴(yán)整。庶便服坐壇上，自楊沂中而下，悉以戎服，步由轅門，庭趨受命，拜賜而出，莫敢仰視。

　　丁卯，金以靜江節(jié)度使盧彥倫行少府監(jiān)兼都水使者，充提點(diǎn)京城大內(nèi)所。命其營建宮室，止從儉素。

　　己巳，尚書刑部侍郎曾開試禮部侍郎。

　　壬申，秘書少監(jiān)兼崇政殿說書尹焞留身求去。

　　時已詔焞免兼史事，帝曰：“待與卿在京宮觀?！睙l力辭，且云：“士人若不理會進(jìn)退，安用所學(xué)！”翼日，上以諭輔臣。參知政事劉大中曰：“焞所學(xué)淵源，足為后進(jìn)矜式。班列中若得老成人為之領(lǐng)袖，亦是朝廷氣象?！蹦艘詿l直徽猷閣、主管萬壽觀，留侍經(jīng)筵。

　　癸酉，徽猷閣待制、新知承州胡寅試尚書禮部侍郎。

　　辛巳，太常少卿蘇符言：“今歲當(dāng)行祫享，而在諒闇內(nèi)，請用熙寧故事，移就來年孟冬。”從之。

　　壬午，金主朝享于天元殿，立費(fèi)摩氏為貴妃。

　　是月，徽猷閣直學(xué)士王倫，見金左副元帥魯王昌于祁州。

　　時韓世忠、岳飛、吳玠軍各遣間招誘中原民，金得其蠟彈旗榜，出以語倫曰：“議和之使繼來，而暗遣奸諜如此，何故？”倫言：“所議靖民，乃主上之意。邊臣見久而無成，或乘時希尺寸為己勞，則不可保，主上決不之知。若上國孚其誠意，確許之平，則朝廷一言戒之，誰敢爾者！”諸帥相視無語。

　　五月，乙未，秘閣修撰、知建州魏矼權(quán)尚書吏部侍郎。

　　初，金制，以遼、宋取士之法不同，命南北之士各以素所習(xí)之業(yè)應(yīng)試，號為南北選。己亥，金主詔南北選各以經(jīng)義、詞賦兩科取士。

　　壬寅，集英殿修撰、提舉亳州崇道觀張燾試尚書兵部侍郎。

　　丁未，命吏部員外郎范同假太常少卿，接伴金國人使；武功大夫、高州刺史、帶御器械劉光遠(yuǎn)假吉州團(tuán)練使，副之。

　　先是徽猷閣直學(xué)士王倫既見魯王昌，昌遣使偕倫至京師。倫見金主，首謝廢豫，然后致帝旨議和。時昌及太師宗磐密議許和，至是遭倫還，且命太原少尹烏陵阿思謀、太常少卿石慶充來議事。思謀為宣和時通好海上所遣之人，今再遣來，示有許和意。

　　樞密副使王庶條上淮南耕種等事，帝曰：“淮南利源甚博，平時一路上供內(nèi)藏絹九十馀萬，其它可知?！?

　　辛亥，改命徽猷閣直學(xué)士王倫充館伴使。

　　初，命權(quán)吏部侍郎魏矼館伴，右武大夫榮州防御使。知閤門事藍(lán)公佐假慶遠(yuǎn)軍承宣使副之。矼言：“頃任御史，嘗論和議之非，今難以專對?！鼻貦u召矼至都堂，問其所以不主和議之意。矼具陳敵情難保，檜謂之曰：“公以智料敵，檜以誠待敵?！笔ぴ唬骸跋喙桃哉\待敵，第恐?jǐn)橙瞬灰哉\侍相公耳。”檜不能屈，乃改命焉。既而倫又辭，遂命給事中吳表臣往來館中議事。

　　癸丑，召利州觀察使、知鼎州馬擴(kuò)赴行在。金使烏陵阿思謀初入境，數(shù)問擴(kuò)所在，王倫奏：“思謀乃海上結(jié)約之人，與擴(kuò)相熟，宜召赴行在，恐須使令?！惫视惺敲?。

　　六月，乙卯朔，禮部貢院奏試博學(xué)宏詞合格，中等，左迪功郎、鄂州武昌縣尉詹叔義，右迪功郎、前建康府司法參軍陳巖肖；下等，左迪功郎、饒州鄱陽縣東尉王大方。詔叔義、大方并與堂除，仍減年磨勘，巖肖賜同進(jìn)士出身。

　　戊午，金主至自天開殿。

　　壬戌，宗正少卿張九成權(quán)尚書禮部侍郎。

　　衍圣公孔玠避亂寓衢州，詔即賜田五頃。

　　戊辰，接伴官范同言金使已至常州，帝愀然曰：“太后春秋已高，朕朝夕思念，欲早相見，故不憚屈己以冀和議之成。然有備無患，縱使和議已成，亦不可弛兵備?！眳⒅聞⒋笾性唬骸昂团c戰(zhàn)守自不相妨，若專事和而忘戰(zhàn)守，則墮敵計中耳?！?

　　樞密副使王庶時在合肥，上疏曰：“臣聞無故請和者，謀也。究觀金國，侵軼已逾一紀(jì)，前此乘戰(zhàn)勝之勢以至江、淮，而我未嘗有一日之捷。逮至紹興甲寅冬，蕃部深入，駐兵淮南，陛下親征，至使奔逸而去。又丙辰冬，敵人傾國南侵，陛下再統(tǒng)六師，至于江、淮之間，皇威大振，蕃部皆有所卻，于是遺使告我以徽宗皇帝、顯肅皇后訃音。彼若果敦鄰好，則所報訃音，不應(yīng)在累年之后；必因畏長驅(qū)而往，故以此謀沮師。陛下天資圣孝，哀毀之中，即遣使往以求梓宮，往返之間，一年半矣，尚未聞梓宮之至，固已落彼之計。又聞去年金國以欺詐廢豫，偽庭用事之人，奔散四走，莫能自保，百姓上下，日望我兵之至。諸帥之在中都者，如居積薪之上而火未然，勢之傾危，未有易于此者。若我一搖足，則中原非彼所有，所以陰謀秘計，不得不遣使也。也違之間，可不深思而熟計之！臣中夜以思，使人之來，其甘言啖我，不過出于二策：一則以淮為界，一則以河為界。以淮為界，乃我今日所有之地，而淮之外亦有見今州縣所治，如泗州、漣水軍是也，既為我有，安用以和為請。若以河為界，則東西四千里，兵火之馀，白骨未斂，幾無人跡，彼若誠實(shí)與我，既得其故地，非若偽豫之不恤，尚當(dāng)十年無征役，以蘇其凋瘵。財賦既無所從出，所責(zé)歲賂無慮數(shù)百萬，若欲重斂諸路，困弊已極，安可取以充溪壑之欲！利害曉然，而不先為之慮，則三十萬兵宿于無用之地，假以歲月，是彼不必征伐，而我數(shù)年之間，終于自斃。彼之為計可謂盡善，而我之為國未有若斯之疏也。臣愿陛下先與在廷之臣，立為一定之論，若以淮為界，其所請之賂必少，以河為界，其所請之賂必多?；蚨嗷蛏伲聪祰?，以凋弊之極為言。彼若以生靈為念，當(dāng)告之以河南之地，偽豫暴斂之甚，必使之蘇息，然后可漸責(zé)稅賦，其歲賂須五年之后方能津遣。若或見從，則彼之和議，方見誠實(shí)。如或不然，則彼以計困我，既使我不敢用兵，而又于因窮之際重取歲賂，是彼無所施為而坐收成功，其為謀深矣?！笔枞?，不報。

　　直秘閣、奉迎梓宮副使高公繪先歸至臨安。

　　壬申，帝特御射殿，引見禮部合格舉人黃公度已下，遂以南省及四川類試合格舉人黃貢等共三百九十五人參定為五等，賜及第、出身、同出身，奏名林格以下，出身至助教。

　　癸酉，樞密副使王庶自淮西還行在。

　　先是庶將還朝，未至，復(fù)上疏言：“宴安鳩毒，古人戒之。國家不靖，疆場患生，敵人變詐百出，自渝海上之盟。至于今日，其欺我者何所不至，陛下所自知也，豈待臣言！夫商之高宗，三年不言。其在諒闇，言猶不出，其可以見外國之使乎！先帝北征而不復(fù)，天地鬼神，為之憤怒，能言之類，孰不痛心！陛下抱負(fù)無窮之悲，將見不共戴天之仇，其將何以為心，又何以為容，亦何以為說？愿陛下以宗社之重，宜自兢畏，思高宗不言之意，無見異域之臣，止令趙鼎而下熟與計事，足以彰陛下孝思之誠，而與國體為宜?！庇盅裕骸敖鹗谷刖?，經(jīng)過州郡，傲慢自尊，略無平日禮數(shù)，接伴使欲一見而不可得。官司供帳，至打造金戔，輕侮肆志，略無忌憚。臣聞自古謀人之國者，必有一定之論，越之取吳，在驕其志而已，秦之取六國，在散其從而已，其間雖或出或入，而一定之論未嘗易也。金人所以謀人之國者，曰和而已。觀其既以是謀契丹，又以是謀中國。方突騎赴闕，初以和議為辭，暨大兵圍城，又以和議為辭。二圣播遷，中原板蕩，十馀年間，衣冠之俗，蹂踐幾遍，血人于牙，吞噬靡厭，而和議未之或廢也。今王倫迎奉梓宮爾，而受金人和議以歸，且與其使俱來，此其可信不可信乎？劉豫雖然僭竊，正名號者七八年，一旦見逐。金人慮中原百姓或有反側(cè)，陜西叛將或生顧望，吾一日出師必有應(yīng)者，以此設(shè)為講和之說，仍遣使焉，所以款我，昭然無疑矣。臣蒙陛下親擢，備位本兵，國之大事，不敢隱默，故重為陛下陳其三策：上策，莫如拘其使者，彼怒必加兵，我則應(yīng)之，所謂善戰(zhàn)者致人而不致于人是也。金之強(qiáng)大自居，一旦或拘其使，出其意表，氣先奪矣，其敗可立而待。其次，愿陛下念不共戴天之仇，堅謝使人，勿與相見，一切使指令對大臣商議，然后徐觀所向，隨事酬應(yīng)。最其次，姑示怯弱，待在厚禮，俟其出界，精兵躡之，所謂掩其不備，破之必矣。臣頃與邊將大臣議論，皆云若失今日機(jī)會，它日勞師費(fèi)財，決無補(bǔ)于事功，至有云今年不用兵乞納節(jié)致仕者。觀此，則人情思奮，皆愿為陛下一戰(zhàn)，望陛下英斷而力行之?！?

　　乙亥，起復(fù)武信軍承宣使、行營中護(hù)軍統(tǒng)制軍馬張宗顏知廬州、主管淮南西路安撫司公事，右武大夫、開州團(tuán)練使、知廬州兼淮西制置副使劉锜以所部屯鎮(zhèn)江府。

　　初，王庶自淮上歸，命宗顏以所部七千人也廬州，命中護(hù)軍統(tǒng)制官臣師古以三千人屯太平州，又分京東、淮東宣撫處置使韓世忠二軍屯天長及泗州，使緩急互為聲援。徙锜屯鎮(zhèn)江，為江左根本。

　　時朝廷以諸將權(quán)重，欲撫循偏裨以分其勢，張俊覺之，謂行府錢糧官、右通直郎、新監(jiān)行在榷貨務(wù)劉時曰：“君為我言于子尚：易置偏裨，似未宜遽；先處己可也，不知身在朝廷之上能幾日。”庶聞之曰：“為我言于張十：不論安與未安，但一日行一日事耳?！笨〔粣偂?

　　丙子，帝諭大臣曰：“昨日王倫對云：‘金使烏陵阿思謀說，國書中須是再三言武元帝海上通好事，庶得國中感動?！抟蛴洰?dāng)時如尼瑪哈輩不肯交燕、云，皆欲用兵。惟阿古達(dá)以謂‘我與大宋海上信誓已定，不可失約，待我死后由汝輩’，卒如約。阿古達(dá)乃所謂武元者也。以此知創(chuàng)業(yè)之人，設(shè)心處慮，必有過人者。”

　　初，行朝聞思謀之來，物議大讻，群臣登對，率以不可深信為言。帝意堅甚，往往峻拒之，或至于震怒。趙鼎因請間密啟于帝曰：“陛下與金人有不共戴天之仇，今乃屈體請和，誠非美事。然陛下不憚為之者，凡以為梓宮及母、兄耳。群臣憤懣之辭，出于愛君，非有它意，不必以為深罪。陛下宜好謂之曰：‘講和誠非美事，以梓宮及母、兄之故，不得已為之。議者不過以敵人不可深信，茍得梓宮及母、兄，今日還闕，明日渝盟，所得多矣，意不在講和也?！撼家员菹滦⒄\如此，必能相亮?！钡垡詾槿?，群議遂息。

　　詔：“今后除六曹尚書未應(yīng)資格人，依元祐例帶權(quán)字，俸賜如正侍郎，滿二年取旨?！?

　　丁丑，金使福州管內(nèi)觀察使、太原府少尹、河?xùn)|北路制置都總管烏陵阿思謀、太常少卿、騎都尉石慶充入見。

　　思謀初至行在，帝命與宰執(zhí)議事于都堂，思謀難之，欲宰相就館中計議，趙鼎持不可。思謀不得已，始詣都堂，然猶欲以客禮見輔臣，鼎抑之如見從官之禮。鼎步驟雍容，思謀一見，服其有宰相體。鼎問思謀所以來之意，曰：“王倫懇之。”問：“所議云何？”云：“有好公事商議。”鼎曰：“道君皇帝諱日尚不得聞，有何好公事？”又問：“地界何如？”曰：“地不可求，聽大金所與?！睍r執(zhí)政聚聽，惟王庶不顧。鼎因與思謀議定出國書之儀，思謀氣稍奪。

　　將對，鼎奏曰：“金使入見，恐語及梓宮事，望少抑圣情，不須哀慟?！钡蹎柡喂剩υ唬骸笆谷酥畞?，非為吊祭，恐不須如此?！奔耙?，鼎與諸大臣洎管軍楊沂中、解潛皆立侍殿上，閤門引思謀等升殿。帝遣王倫傳旨，諭曰：“上皇梓宮，荷上國照管?！庇謫枺骸疤蠹皽Y圣圣體安否？”因哽咽，舉袖拭淚，左右皆飲泣。思謀曰：“三十年舊人，無以上報，但望和議早成?！钡塾种I曰：“記舊人，必能記上皇，切望留意?！彼贾\退，遣倫就驛燕之。

　　翰林學(xué)士兼侍讀兼資善堂翊善硃震疾亟，上奏乞致仕，且薦尹焞代為翊善。夜，震卒，年六十七。中夕奏至，帝達(dá)旦不寐。戊寅，輔臣奏事，帝慘然曰：“楊時既物故，胡安國與震又亡，同學(xué)之人，今無存者，朕痛惜之！”趙鼎曰：“尹焞學(xué)問淵源，可以繼震?！钡壑缸酄┰唬骸罢鹨嗨]焞代資善之職，但焞微聵，恐教兒童費(fèi)力，俟國公稍長則用之?！蹦嗽t國公往奠，賜其家銀、帛二百匹、兩，例外官子孫一人，又命戶部侍郎向子諲治其喪事。

　　癸未，給事中兼侍講吳表臣試尚書兵部侍郎。

　　是夏，金左監(jiān)軍完顏杲自長安歸去中。

　　元帥府下令：“諸公私債負(fù)無可償者，沒身及妻女為奴婢以償之。”先是諸帥回易貸緡，遍于諸路，歲久不能償；會改元詔下，凡債負(fù)皆釋去。諸帥怒，故違赦；復(fù)下此令。百姓怨憤，往往殺債主，嘯聚山谷焉。

　　秋，七月，乙酉朔，詔徽猷閣直學(xué)士、提舉萬壽觀王倫假端明殿學(xué)士，為奉迎梓宮使；大理寺丞陳括為尚書金部員外郎，假徽猷閣待制，副之。

　　殿中侍御史張戒復(fù)上疏，請外則姑示通和之名，內(nèi)則不忘決戰(zhàn)之意，而實(shí)則嚴(yán)兵據(jù)險以守。又曰：“自古能守而能和者有矣，未有不能戰(zhàn)、不能守而能和者也。使真宗無達(dá)蘭之捷，仁宗非慶歷之盛，雖有百曹利用，百富弼，豈能和哉！”又曰：“茍不能戰(zhàn)，不能守，區(qū)區(qū)信誓，豈足恃也！”

　　詔以司馬光族曾孫亻及為右承務(wù)郎，嗣光后。

　　戊子，樞密副使王庶留身言：“臣前日在都堂，與趙鼎等同見金使再詢，訪得烏陵阿思謀在宣、政間嘗來東京，金人任以腹心，二圣北狩，盡出此人。今日天其或者遣使送死，雖齏醢之，不足以快陛下無窮之冤。今陛下反加禮意，大臣溫顏承順，臣于是日心酸氣噎，如醉如癡，口未嘗交一談，目未嘗少覘其面。君辱臣死，臣之不死，豈有所愛惜也！臣又竊聽其說，詭秘譎詐，無一可信。問其來則曰王倫懇之，論其事則曰地不可求。且金人不遣使已數(shù)年矣，王倫何者能邀其來乎？‘地不可求，聽我與汝’，若無金主之意，思謀敢擅出此語乎？臣曉夜尋繹此語，彼必以用兵之久，人馬消耗，又老師宿將，死亡略盡，敵人互有觀望，故設(shè)此策以休我兵，俟稍平定，必尋干戈。今欲茍且目前以從其請，后來禍患，有不可勝言者！設(shè)如金人未有動作，損陛下威武，離天下人心，蠹耗財賦，怠惰兵將，歲月易失，兇豐不常，所壞者國家之事力，所憂者陛下之宗祏。臣下無所不可，今走道路、號奉使者，朝在泥涂，暮升侍從；居廟堂、任經(jīng)綸者，竊弄威柄，專任私昵，豈止可為流涕、慟哭而已哉！臣忠憤所激，肆口所言，冒瀆天聽，請賜誅責(zé)，臣不勝愿幸?！?

　　己丑，故貴州刺史狄流，特贈貴州防御使，官其家五人。流，青孫也，靖康間為并、代、云中等路廉訪使，太原之破，死焉。其家訴于朝，乃有是命。

　　王倫言兵部侍郎司馬樸，見在軍前，守節(jié)不屈，請優(yōu)恤其家以為忠義之勸，許之。偽豫之廢也，金人欲以樸為汴京行臺尚書右丞，樸力辭而免，金人重其節(jié)。

　　右正言李誼試右諫議大夫。

　　辛卯，金左副元帥昌朝于京師，議以廢齊舊地與宋，金主命群臣議。會東京留守宗雋入朝，議與昌合，太傅宗干等爭之不能得。宗雋曰：“我以地與宋，宋必德我。”宗憲折之曰：“我俘宋人父兄，怨非一日。若復(fù)資以土地，是助仇也，何德之有！勿與便?！弊趹?，宗干之弟也。昌之弟勖亦以為不可，既退，昌責(zé)勖曰：“它人尚有從我者，汝乃異議乎？”勖曰：“茍利國家，豈敢私耶！”時太師宗磐位在宗干上，昌及宗雋附之，竟定議，以地與宋。

　　丁酉，金使烏陵阿思謀以北還入辭。帝每及梓宮必掩泣，群臣莫不感動。

　　王倫偕金使行，趙鼎告以“上登極既久，四見上帝，君臣之分已定，豈可更議！”倫問議割地遠(yuǎn)近，鼎答以大河為界，乃淵圣舊約，非出今日，宜以舊河為大河，若近者新河，即清河，非大河也。倫受之而去。

　　金安春河溢，壞廬舍，民多溺死。

　　壬寅，金左丞相希尹罷。

　　丁未，右武大夫、開州團(tuán)練使劉锜充樞密院都統(tǒng)制，依舊鎮(zhèn)江府駐答刂。

　　辛亥，詔：“殿前司選鋒軍統(tǒng)制吳錫還行在，令本司別遣一軍往廬州，權(quán)聽帥臣張宗顏節(jié)制。”

　　先是宗顏請令錫更戍，帝曰：“錫有膽勇心計，然不可獨(dú)用，可趣歸，令楊沂中別遣軍代之?！壁w鼎曰：“沂中已嘗有此請矣?！倍Φ韧硕Z，咸服帝知人。

　　近制，三衙管軍更日內(nèi)宿，至是殿前都虞候楊沂中已免直，惟權(quán)馬軍司公事解潛與殿步二司統(tǒng)制官互輪。潛又言今來無事，請依東京舊例。乃詔潛權(quán)免，只分輪統(tǒng)制官。癸丑，右諫議大夫李誼引晉、唐故事奏言：“今萬騎時巡，宮闕非曩之壯大，禁衛(wèi)非曩之眾多，內(nèi)外之患，可備非一；而管軍夜居于外，是潛等之寢則安，為社稷之慮則未安也。宜令沂中與潛依舊輪宿?！睆闹っ鼛в餍淀n世良權(quán)主管侍衛(wèi)步軍司公事。

　　是月，四川制置使胡世將至遂寧府，遂會川陜宣撫副使吳玠于利州。

　　時軍闕見糧，玠頗以家財給之。玠行至大安軍，婦人、小兒千百饑餓者，擁馬首而噪，玠大怒曰：“吾當(dāng)先斬勾光祖，然后自劾以諭汝輩。”光祖時以直秘閣為利州路轉(zhuǎn)運(yùn)副使故也。異時宣撫副使皆文臣，而玠起行伍，不十年為大帥，故不肯相下。及是世將開懷與語，玠歡甚，語人曰：“宿見胡公開懷曉事，使我憂懣豁然。”世將行之明日，玠乃械諸路漕司吏斬于市。先是水運(yùn)溯江千馀里，半年始達(dá)，陸運(yùn)則率以七十五斗而致一斛，世將與玠反復(fù)共論，玠曉然知利害所在。世將又以恩義開諭，且貸閬州守將孫渥回易米數(shù)萬石給之，諸路漕臣相繼集利州，各有所餉饋，軍賴以給。乃復(fù)前大帥席益轉(zhuǎn)般摺運(yùn)之法，糧儲稍充，公私便之。

　　八月，甲寅朔，金頒行宮制。

　　戊午，詔曰：“日者復(fù)遣使人報聘鄰國，申問諱日，期還梓宮。尚虞疆埸之臣，未諭朝廷之意，遂馳邊備以疑眾心，忽于遠(yuǎn)圖，安于無事，所以遏奔沖、為守備者，或至闕略，練甲兵、訓(xùn)士卒者，因廢講求，保圉乏善后之謀，臨敵無決勝之策。方秋多警，實(shí)軫予衷。爾其嚴(yán)飭屬城，明告都部曲，臨事必戒，無忘捍御之方，持志愈堅，更念久長之計，以永無窮之聞，以成不拔之基。凡爾有官，咸體朕意?！?

　　癸亥，回鶻貢于金。

　　己卯，金以京師為上京，府曰會寧，舊上京為北京。

　　癸未，權(quán)禮部侍郎兼侍講張九成兼權(quán)刑部侍郎。

　　九月，甲申朔，金以完顏奭為會寧牧，封鄧王。乙未，金主詔：“百官誥命，女直、契丹、漢人各用本字，渤海同漢人?！?

　　丁酉，金改燕京樞密院為行臺尚書省。

　　戊戌，金主朝明德宮。

　　辛丑，溫州州學(xué)教授葉琳，上書請興太學(xué)，其說以為：“今駐蹕東南，百司備具，何獨(dú)于太學(xué)而遲之？且養(yǎng)士五百人，不過費(fèi)一觀察使之月俸?！庇盅裕骸皾h光武起于河朔，五年而興太學(xué)，晉元興于江左，一年而興太學(xué)，皆未嘗以恢復(fù)為辭，以饋餉為解。誠以國家之大體在此，雖甚倥傯，不可緩也?！笔孪露Y部。既而右諫議大夫李誼言：“今若盡如元豐養(yǎng)士之?dāng)?shù)，則軍食方急，固所未暇；若止以十分之一二為率，則規(guī)模稍弱，又非天子建學(xué)之體。況宗廟、社稷俱未營建，而遽議三雍之事，豈不失先后之序！望俟回蹕汴京，或定都它所，然后推行?！睆闹?

　　甲辰，金以完顏奕為平章政事。

　　丁未，尚書左仆射、同中書門下平章事、監(jiān)修國史趙鼎遷特進(jìn)，以《哲宗實(shí)靈》成書也。中書舍人兼直學(xué)士院呂本中草制，有曰：“謂合晉、楚之成，不若尊王而賤霸；謂散牛、李之黨，未知明是而去非。惟爾一心，與予同德?！庇移蜕淝貦u深恨之。

　　是秋，金人徙知許州李成知翼州，徙知拱州酈瓊知博州，悉起京畿、陜右在官金銀錢谷，轉(zhuǎn)易北去，蓋將有割地之意也。

　　劉豫之未廢也，偽麟府路經(jīng)略折可求因事至云中，左監(jiān)軍完顏杲密諭以廢豫立可求之意。及是副元帥魯王昌有割地南歸之議，完顏杲恐可求失望生變，因其來見，置酒鳩之?？汕髿w，卒于路。